文化批评:60年来中国为何不出文学大师?
2010年04月28日 16:41 人民网 】 【打印共有评论0

一提大师,多数人会想起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国学大师是中国的特产,西方国家是没有这个称谓的。国学的概念看起来挺吓人,其实内涵和外延至今还没有搞清楚。治史没有出类拔萃的成就,文学也没有特别出色的作品。但许多学者的学问是明摆着的。怎么办呢?有人便想起了一个新名堂:国学大师。这样一来,学问家的身份问题便解决了。名字排在文学大家和史学大家之中,也不会觉得掉价。

陈先生有学问,人格大,有大师风范,这两点不容置疑。但陈先生也有重大硬伤,就是没有“文魄”,没有拿得出手的鸿篇巨制。《柳如是传》是陈先生的大作。我觉得,一个写秦淮八艳的东西,独立精神和和自由思想再多,也没有多大社会意义。三国时代的祢衡,“独立之精神”和“自由之思想”够可以了吧?但他的文章写不过曹操。政治家比专业知识分子学问还要大。这就是境界问题。迂腐之辈,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寻章摘句,笔下虽有万言,思想不能入世,文章再华丽也没有用。文章没有普世价值,如何动天下人之心?一厢情愿唯我独尊,优越感无中生有。走到那儿都是扯着自己的头发腾云驾雾,不知天高地厚,找不着北。这是酸儒知识分子的毛病和局限。恐怕也是现代作家对陈寅恪一类大师敬而远之的一个原因。

鲁迅太难学,学陈寅恪又吃力不讨好。于是许多曾经踌躇满志的作家,蹰踟在准大师门前,“此间乐,不思蜀”。

因此,我认为,中国不出文学大师,原因主要有三大方面:一是成名作家太浮躁,沉不下来;二是无名作者缺乏成长的土壤;三是现代生活对文学的谈化。

首先,是成名作家的浮躁问题。许多作家成名之后,船到码头车到站,便开始吃老本,不思进取,千方百计想办法把名气变现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实惠,尽可能利益最大化。文学成了作家谋取名利的道具。作家不是被“圈养”,就是被商业收编,无法实现精神和灵魂突围。作家的物质GDP是上去了,精神CDP却一直负增长,入不敷出。自身一团污浊,何以宁静致远?内心一团漆黑,如何照亮别人?

这些年来,大部头的作品汗牛充栋,灾梨祸枣,就是缺乏大思想,大手笔。许多长篇小说,不是鸡零狗碎集锦,就是宏大叙事“叙”过了头,人物对话占了较大篇幅。这些对话,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毫无个性特色可言,要么是有文无学,要么是有文无采,让读者昏然欲睡。文学文学,一是文采,二是学问,即思想。文学最基本的两样东西都不具备,也搞个100万字的长篇小说出来,打灯笼也找不到几句能让人记住的好句子,一个象样的人物没刻画出来,这样的文学垃圾,如何打动人,征服人?

平心而论,成名作家大都是有一定才气者。市场经济,许多人一夜暴富。富豪的剧增让作家心理失衡。浮躁长驱直入,浸淫传统作家的骨髓,无法守住寂寞,守住清高。文学功利化的紧迫感与日俱增。每个人都想以最小的付出获取最大的利益;每个人都想天上的馅饼往自己的头上砸。作家不但影响不了社会,而是被社会的灯红酒绿牵着鼻子走。文学最大限度被物化和细化,导致许多作家在讨价还价中创作,锤炼的不是语言和思想,而是鸡虫得失。文学丧失了敬畏,大家彼此彼此,谁也不管什么大师不大师。做人格局小,何来作文格局之大?这个时候,作家写出来的作品也就可想而知。

作家自暴自弃,批评家又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中国作家集体沦陷,还美其名曰和谐。批评家本是作家的诤友,但现在的许多批评家成了作家的酒肉朋友、红包朋友。作品争鸣变成了作家和批评家之间的“吹拉弹唱”。真正的文学批评却变成了骂人或“炒作”。文学缺乏批评,如同官员缺乏监督。作家创作平庸文字,就象贪官大肆贪污一样心安理得,寡廉鲜耻。于是,文学泡沫泛滥成灾,文学大师成了读者望眼欲穿的海市蜃楼,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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