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中国作协的“走进红色岁月”采风活动,来到瑞金的谢家祠堂。这里曾是当年中共中央机关和中央红军最高领导办公的地方。1934年,红军战略转移后,国民党“围剿”部队攻入中央苏区进行了报复性大屠杀,就在这个谢家祠堂的门前,被杀害的群众遗体堆积得比房子还要高。当时我被这件事震撼了。这些群众都是因为曾经帮助过红军、支持过红军才被杀害的。但是,这些群众却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有留下。在这样厚重的严酷的史实面前,再想一想我们今天一些柔软的、散发着浓重商业气息的文学作品,是不是过于苍白,过于浅薄了?也就是在这一刻,我决定,将自己这部正要着手创作的长篇小说《红》的视点,放到这些普通民众的身上。
文学创作是需要想象的,但是,面对着当年苏区人民留下的这些鲜活的事迹,我感到,自己的想象力竟有着太大的局限。苏区人民的英勇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文学工作者的想象。我在深入生活的过程中曾经听到两个女人的故事。她们都是很普通的农村妇女。一个女人,是一位红军干部的妻子。在红军撤离苏区,她与新婚才几个月的丈夫分别。丈夫对她说了一句话:“我不会死的,你一定要等我!”就为了这句话,这个女人整整等了丈夫80年!直到她97岁临去世时,仍在盼着自己的丈夫归来。另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一位烈士,守灵守了70年。其间她曾被误认为是叛徒,甚至被判刑入狱,但她被平反昭雪后,又回到那位烈士的墓前继续默默守灵,直到94岁去世……这两个女人的故事,都被我写进了这部名为《红》的长篇小说。我相信,如果没有她们的原型,这样的故事就是再有想象力的作家也是很难想象出来的。在这里,我要感谢这些人物,当然,我更要感谢当年千千万万赣南人民群众。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是的,是他们,用自己的故事,用自己像乳汁、像鲜血一样的资源,为我们文学工作者的创作提供了无尽的营养,更让我们时时意识到自己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