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田沁鑫：《青蛇》展示了中国的人妖佛神秘结构

核心提示：第二届乌镇戏剧节于2014年10月30日在乌镇正式拉开帷幕，由著名导演田沁鑫执导的话剧《青蛇》作为开幕大戏在水剧场上演。凤凰网文化在排练现场独家对话田沁鑫，她讲述了国内首部水上实景大戏《青蛇》如何从剧场版改造为露天版。田沁鑫表示在乌镇上演《青蛇》是机缘来了，同时向有着《指环王》类人魔灵界传统的西方人展示人妖佛三界神秘结构空间的中国神话。她说，中国这个古老的大国有着深厚的文学基础和丰富的想象力，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都在。（文：吕美静）

以下为对话实录：

凤凰网文化：听说《青蛇》这次在乌镇戏剧节水剧场上演针对乌镇的元素有几大改造，能不能谈下戏剧跟环境的关系，从创意到实施有着怎样的挑战？

田沁鑫：乌镇是一个很能做梦的地方，乌镇有水，在第一届戏剧节的时候我和黄磊还有中国国家话剧院制作人李东，一起商量就说第二届的乌镇戏剧节的开幕戏是否可以做《青蛇》，由“青蛇”的视角看待六百年的民间传说《白蛇传》的故事，放到乌镇水剧场也比较合适，因为这边有个塔，然后那边有个桥，桥正好是个断桥，这样就构成了一个实施《白蛇传》的故事的可能性。

乌镇戏剧节本身又是面向全世界开放的，从一个小镇走成一个国际性的戏剧节，我们也是努力的一份子，所以中国文化能够走出去，让世界更多的人看到中国古老的民间传说，用一个现代化的方式来改造，放到水剧场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但是其实落实起来是有相当的一个难度的，原来的水剧场前面有个台，后面有个台，中间是一个三米深的水域，演员要想走过来的话就除非是游泳和划船，戏就没办法演了。所以我们当时想在这个底下放一个九宫格的液压升降台，这样的话法海水漫金山在水里面可以升起来，有水环绕着他，但是这个方案没有办法实行，因为时间比较短，工程又耗资比较大，耗时也比较大，所以我们就搭了一个68米的台，演员就从上面跑来跑去，但是跑来跑去很没有创意，所以后来我们又想了一个方案，就是中间又做了一个水池，这个水目前是十公分的水，演员可以在上面演水漫金山的戏。

我们想了一下也不可能做成实景的演出，因为实景是有歌舞的，我们又没有歌舞，我们是说话的话剧，所以我们还是在这个水上做了一个台中台，这也是中国目前戏剧里边独一无二的，一个实景版的水上台中台，演的是一个纯话剧。我们的演员是要从后面到前面有68米，如果回去还要这么长的距离，所以跑一趟就要费很多体力，这次启用了全部是年轻演员，年轻演员有体力有热情，然后能熬夜，大家来完成这个演出。

再一个困难就是在我们装台的时候，由于我们这个戏是晚上演出，白天这个露天的场地是不可以对光的，我们只有夜里大概6点钟开始开始对光，我们这几天都干到凌晨，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量比较大。还有就是多媒体的运用，剧场版的时候，做的比较意向，但是在实景的环境里面，太意向的东西观众会觉得太抽象了，视觉上会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把意向的东西和实在的东西进行了一个结合，为了神话戏的一个体现，我们加了一些现代元素。

所以这出戏其实是一个古老的民间传说，但是用一个中西合并的方式来展现，中国文化的精神得以体现，再有一个就是我用的方式语言都是互联网时代的语言，比较落地，然后视觉方面是德国的设计师做舞美，灯光是英国设计师，作曲是苏格兰作曲，很多西方人来共同完成这个中国的民间传说的一个感性的认识。《青蛇》自演出之后一票难求，演到哪个城市都是爆满的情况，这次在乌镇戏剧节的开票也是冠军，全国有很多观众，因为《青蛇》到乌镇来看戏，所以给第二届戏剧节开幕式也增加了一些好的元素吧。

凤凰网文化：如果演出当天晚上还下雨怎么办呢？

田沁鑫：下雨的时候观众可能会穿上雨衣吧，演员我们做了一些防水的处理，如果下暴雨肯定停，就希望是下小雨，我们今天也拜台了，祈求乌镇上方的神灵保佑，不知道我们诚意是不是能够感动乌镇的守护之神，我们这个动静比较大，大家各方神圣包括鬼神也要敬，别害怕，我们只是演一个戏，不要惊扰了神灵，保佑水剧场晚上的演出。

凤凰网文化：这次乌镇戏剧节开幕是《青蛇》，闭幕是《白蛇》，有一个中西的对比，听说《青蛇》在乌镇上演有一点剧情的改变，在中西文化方面改动幅度大吗？

田沁鑫：《青蛇》这部戏是起自香港作家李碧华的小说，在20年前徐克也拍过电影，20年后我们在做的时候，李碧华先生跟我聊希望这部作品在20年后再有所提升，那么我想了一下，我最感兴趣的就是人佛妖三界，妖想成人，人想成佛。

在西方会有《指环王》这样的故事，就是有宗教界人士，有魔界有人界。那么《青蛇》演出之后也被美国肯尼艺术节邀请，英国爱丁堡艺术节也邀请了这部戏，明年这部戏6月份将在美国百老汇做一个驻场的演出，我觉得是因为我们有一个认识是相通的，西方人比较理性，但是他们觉得自己有三界的故事，这种很奇妙的空间，没想到中国也有人佛妖三界这种奇妙的结构空间。我们民间传说里不单是《白蛇传》，再比如《西游记》，也都是打通人佛妖三界的，包括像《聊斋》鬼神都可以打通的，非常有趣，中国这个古老的大国还是有着深厚的文学基础和丰富的想象力，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都在。

当《青蛇》演到爱丁堡艺术节的时候被评为神秘剧之首，这部民间传说给了我们很多的滋养。这次的演出我们还是以“青蛇”的视角来看待《白蛇传》的故事，青蛇是一个刚刚成人的妖精，她完全懵懂和无知面对这个世界，她在所有的成人的过程中，懂得了情欲懂得了爱情，她也似乎懂得了大爱。这个大爱是由宗教界人士法海禅师给大家传递的，法海是一个唐代高僧，他的父亲培修是时任唐玄宗大中年间的宰相，就是国家总理，这个国家总理的儿子出家，成为了一代高僧，六百年民间传说里，由于明代的作家冯梦龙先生写的《白娘子永镇雷锋塔》，他把这个蛇和法海禅师进行了勾连，所以使很著名的高僧一直是“闭目佛前坐，骂从戏中来”。

所以六百年之后我们做的时候，我想这个法海禅师是不是可以以一个正面的形象出现。我们来到乌镇之后，又了解了一个镇制，就说当年培修他在长安上班，怎么会在乌镇的北栅建了一片宅子，我们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离他儿子近，因为乌镇是离江苏和浙江交界的一个小镇，金山寺就在江苏省，乌镇周边20公里有二三十家禅院，想必当时佛教是很盛行的，所以这次我们来演出这个戏是有机缘的，不知是不是培修老人家在天有灵，替他儿子翻了这个案，这次有缘分在水剧场一个露天更开阔的水域上面，每一场有2500观众，面向他们来讲述这个《白蛇传》的故事，而且正面诉说佛教，我觉得这个是我们一份小小的对佛教的贡献，一个敬畏。

凤凰网文化：这么一说，想问问之后有没有想改《山海经》之类的计划？

田沁鑫：其实可以做做经书，《金刚经》，不见得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故事，当然我觉得艺术家可能有敬畏之心，禅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的一支，禅意生活和禅意的智慧开启，我还是很喜欢做的，《大唐史》记确实是结合了中国的儒学和道学，产生了中国第一本本土化经，一时间在大唐的时候是禅门大开，世风大震，起到了一个净化心灵和改造生活文化上的一个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