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开幕 布莱希特《四川好人》受捧

《四川好人》演出剧照

凤凰网文化讯 8月1日晚，根据戏剧大师布莱希特同名作品改编、由法国圣丹尼国家剧院排演的《四川好人》，在北京首都剧场隆重亮相，并备受瞩目，它拉开了“2014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演”暑期单元的精彩大幕。

这部大戏出自德国戏剧大师布莱希特的笔端，2013年被“80后”导演让·贝洛里尼重新诠释，既保留了原著的精髓，又融入了当代的脉动，更充盈着浓郁的法兰西风情。在长达近三个小时的演出中，表演、讲述、音乐、舞蹈……有机组合成一场略带颓废的“喜宴”，节奏简约明快，让观众忘却了时间的流淌。

凭借这部戏，33岁的导演让·贝洛里尼被评为2014年法国戏剧最高奖“莫里哀戏剧奖”的“最佳导演奖”，剧中演员也收获了多个法国奖项。

年轻导演不简单，而戏中的演员更不简单。今年81岁的克罗特·艾维瑞德和他76岁的老伴丹尼尔·阿若雷将参与演出。他们是法国“国宝级”演员，都曾是法兰西喜剧院的中流砥柱，演过无数欧洲一线导演如谢侯、布鲁克、普朗雄等大师的作品。在《四川好人》中，他们扮演老地毯商夫妇，生活里他们是相伴五十五年的夫妻。

《四川好人》不仅是本次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演的开幕大戏，还是“中法建交50周年”系列活动的重头戏之一，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首演当晚更是以近乎完美的舞台呈现，征服了现场观众，掌声持续许久。

一问：《四川好人》讲了什么故事？

《四川好人》是德国戏剧大师布莱希特创作的一出寓意剧，首演于1943年。说的是两千年来世上好人难以立足，民怨沸腾，因此神仙下凡来到人间寻访好人。但神仙一开始就遇到了重重困难：不管富人、穷人都不愿给神仙提供栖身之地，只有好心的妓女沈黛收留。

第二天清晨，神仙以付住宿费的名义给了沈黛一千多银元。这样，沈黛再不必以卖身为业。她开了一家小烟店并无偿给邻居、亲友和求助者提供食宿。然而，这位“贫民窟的天使”的善心义举非但得不到好报，反而被“得寸进尺”的乡邻搞得举步维艰。

无助的沈黛只得“变脸”，装扮成“表兄隋达”的身份出现。隋达待人苛刻，处事精明，他把沈黛的烟店料理得井井有条。这时，从“旅途归来”的沈黛爱上了一位落魄的飞行员杨森。为了使他能在北京谋到职位，沈黛准备卖掉烟店，大举借贷。然而杨森是一个自私自利的骗子，他的贪婪使得沈黛的烟店濒临倒闭。

为了挽救沈黛，隋达又一次登场。他在一间破屋子里开设了一家卷烟厂，给沈黛的客人和其他人提供就业机会。残酷的剥削和严格的管理使工厂规模渐大，生意日渐兴隆。人们在感激隋达的同时，又十分怀念善良的沈黛。于是有人怀疑隋达谋害了沈黛，以霸占她的烟店。隋达被人举报。

在神仙乔扮的法官面前，隋达现出了沈黛的原形，道出了自己的苦衷：“既要善待别人，又要善待自己，这我办不到……你们的世界太不公平。”然而，神仙在这个问题面前也束手无策。

好人被逼到寸步难行，到底该何去何从？这就是布莱希特让观众思索的问题。

二问：布莱希特为何讲四川故事？

布莱希特是世界公认的戏剧大师，他不仅开创了“间离化”的表演艺术手法，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梅兰芳的体系并称为“表演三大体系”，更是留下了多部代表剧作，像《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三毛钱歌剧》、《高加索灰阑记》等，《四川好人》是独具风格的一部。

从未造访过中国的布莱希特又怎能写出“四川”的故事？实际上，这是一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寓言剧，选择发生地在四川，与布莱希特的阅读经历和个人喜好不无关联。

《四川好人》在初创时期并不叫《四川好人》，它是作者1939年重新拾起这个题材，第三次创作时的命名。1939年初，布莱希特准备离开丹麦，继续流亡瑞典，收拾行李时，发现了旧日构思的《四川好人》手稿。

据考证，《商品与爱情》是作者于1930年在柏林就这个题材进行写作时的命名，事实上布莱希特早在1927年，就草拟了一个关于这出戏的故事大纲，那时叫《范尼·克雷思或妓女的唯一朋友》。

如此看来，《四川好人》三易其名。那么，为何能扯到四川？有专家分析指出，大概跟他的书本知识有关。布莱希特自幼以读书为乐，他知道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是中国，中国人口最多的省份是四川，这极有可能是他拿四川做故事平台的原因，以彰显所表达困惑的普世性。

至于为何命名“好人”，这与中国古典哲学中的“人性论”不无关系。据韩国学者金崇德介绍，布莱希特于1939年创作《四川好人》时，阅读过英国汉学家阿瑟·威利撰写的《古代中国的人生智慧》一书，其中就有关于孟子“性善说”的介绍与引文。

其实布莱希特早在创作《四川好人》前十年，即在1920年代就接触过孟子的学说，而且孟子关于人的生活状况与道德观念、行为规范的关系的论述，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把这些思想运用到了《三毛钱歌剧》、《大胆妈妈和她的孩子们》，更是在《四川好人》里进行了完美的改造和诠释。

除了哲学方面的“惺惺相惜”外，布莱希特还对中国戏曲情有独钟。除了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间离效果”之外，布莱希特的叙事剧和中国戏曲一样，不分幕，只分场。此外，还大量使用“过场”和“唱段”。这在《四川好人》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不仅如此，《四川好人》还采用了一个开放式的结尾，让观众去思考出路在哪里。如此松弛的戏剧性和“不尽完整”，其目的是不使观众迷醉于剧情，不让观众关心人物命运，而是要引起观众的思考和联想。

《四川好人》还有一个值得一提的创举，布莱希特运用了“面具”，由同一个演员借用“化妆”扮演剧中两个主要角色即沈黛和隋达，起到了和中国脸谱相似的虚拟作用，而且更好地提醒了观众这不过是在演戏而已。

从思想到细节都折射出布莱希特的“中国缘”，以至于他的终身艺术伴侣魏格尔说：“布莱希特的哲学思想和艺术原则和中国有着密切的关系，布莱希特的戏剧里流着中国艺术的血液”。

三问：法式《四川好人》魅力何在？

8月1日傍晚，首都剧场，19:30的开场钟声尚未敲响，舞台上已是人头攒动。远处传来莫名其妙的声响，“四川省城”的某个小角落，灯光昏暗，人们慵懒地呆着……

就在一片未知上演之时，卖水的“老王”开口讲故事了。这个方才25岁的串场人物，引出了下凡的神仙，引出了“长腿美女”沈黛，引出了一众乡邻，其中还有男扮女的“反串”，引出了钢琴师，引出了小乐队……他们在用一种明快的节奏，紧紧抠住观众的情绪，叫人不容喘息。

在这个被布置得破旧的空间里，摇晃的墙、昏暗的天空、一棵树、一串灯、几滴雨、铁皮箱、破椅子、农用三轮车……营造出光怪陆离的感觉。导演让·贝洛里尼如此形容道：“最纯净的诗，诞生在世界上最脏、最暴力的空间。美丽的向日葵，在粪便里茁壮成长。我们想要做一出简单而又有趣的演出，甚至还有些可怕。节奏更像舞蹈，虽然轻盈，但却有力量。”他想要表现一种“从寓言到现实，从梦想到梦魇，从希望到恐惧”的史诗感，翻来覆去，生生不息。

当大众以为布莱希特已过时，让·贝洛里尼选择用自己的方式，让这出经典复活，并且把原剧中的说教意义让位于诗意与抒情，一股浓郁的法兰西风情扑面而来。

正是因为这些丰富而饱满的舞台语汇，让观众不仅忘记了时间，甚至能忽略掉语言的障碍。演员们极富个性与激情的表演，似乎营造出一种把观众“拽上”舞台的魔力，让大家一同“入戏”。

除此之外，《四川好人》的音乐部分亮点十足，音乐对戏剧空间的延伸与丰富是让·贝洛里尼的导演标签。为了这部戏，让·贝洛里尼还专门请乐器艺人做了一个钢筋变异版竖琴，音色极具工业感，魅力十足。

这部戏于2013年在法国问世时，就颇受好评。得益于“首都剧场精品剧目邀请展演”这一平台，中国的观众得以近距离触摸到法国当代戏剧的顶尖水平。

四问：“80后”导演让·贝洛里尼为何如此之牛？

在该《四川好人》剧组即将启程之时，让·贝洛里尼在2014年法国戏剧最高奖——“莫里哀戏剧奖”的评选中大放异彩，被评为“最佳导演”。正是因为《四川好人》，让他收获这一殊荣。

这个1981年出生的法国大男孩，现在已是法国圣丹尼国家剧院的艺术总监。他从21世纪初就开启了戏剧导演生涯，可谓年少成名。2010年，他就获得了法国让·雅克·高缇奖的“青年才俊奖”。2011～2012年度又凭《冻结的话语》收获法国戏剧评论奖，同时也因该戏入围2013年度法国戏剧光荣榜。

《四川好人》更是给让·贝洛里尼增添了新的光环。其实，他不仅是这部戏的导演，还是舞美、灯光设计，并参与了作曲。从7月29日开始在首都剧场装台，让·贝洛里尼亲自上阵，上墙爬杆，对灯，画图，调整方案，演出时还亲自控灯。

在前不久刚刚落幕的阿维尼翁戏剧节上，让·贝洛里尼还接到IN单元总监的邀请，明年将在采石场出新作……

各种奖项拿到手软，让·贝洛里尼笑言“自己可以退休了”。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从他和他的团队在装台、彩排、演出的一系列过程中所体现出的严谨态度和创意灵动，我们有理由期待他更牛的作品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