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需要一种归属感,不管被机械化,只要有归属感,日本人宁愿付出你的生命,这没有问题的。第二是一种自虐的心态,日本人有自虐的心态,有一种被牺牲控,就是被牺牲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谋生的一种动力。
凤凰卫视5月26日《锵锵三人行》,以下为文字实录: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查老师,给您介绍一位日本朋友,日本80后。
加藤嘉一:是,虽然日本不存在80后。
查建英:在中国我们就贴这个标签了。
窦文涛:中国给80后贴标签是吧?
加藤嘉一:对。
窦文涛:因为今天的话题所以我要请他来,因为他就是日本富士人。
加藤嘉一:对,我在此前一直被怀疑,富士康它是不是日资有关系,是不是日本的阴谋。
窦文涛:跟日资不一定有关系,但是富士康说是日本企业的管理,而且你说今天传来的新闻,郭台铭你说他能急成什么样?郭台铭现在跑富士康给每一个职工签字,一个小伙子身体多好。
加藤嘉一:挺日式的。
窦文涛:你知道这个富士康,我们上次刚刚谈到富士康九连跳,谈完了之后这么几天功夫,到现在富士康是十一连跳。
加藤嘉一:又跳了两个。
窦文涛:又跳俩。而且你知道真是有点斜的,我那天看见一个手机新闻报,你说有个大学里有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可是这是个大学毕业生,他签了约正准备去富士康工作。
查建英:这是有人让人诡异真是。
加藤嘉一:有连锁反应,有这样一种色彩我觉得。
查建英:而且这第十一跳刚去不久,好像刚去了一个多月,到了富士康就跳了。
窦文涛:所以尽管咱们怎么拼命说,就说按照全国的平均自杀率,富士康的自杀率还没有超过全国的平均自杀率。但是人家有人说这种说法太残酷,但是就是说富士康的职工人口基数是多么的大,22个城市80多万工人,就在深圳,它那个园区三平方公里的地方,密集着30多万人。所以工人都说我每天看见我自己,穿着一样的衣服,做着一样的工作。
加藤嘉一:这不就是典型的那种日本式的那种管理模式,很严格的军事式的那种管理方式。在里面工作的是不是都是工人,就是农民工?
窦文涛:还都是80后、90后的,叫农二代,现在主要一个词叫农二代。
查建英:相对于富二代。
窦文涛:农村二代,这农民二代有意思,农民二代他可能不会干农活了,他出来村里他是不想回去了。
加藤嘉一:要看现金。
窦文涛:看现金,所以我就说,这个加藤可以来说说,都是你们日本闹的,老实说。
加藤嘉一:我深表歉意。
窦文涛:在一开头我想为了让你们有一种感觉,我也想给这个观众传递一种感觉,我想给大家放一个镜头。一个镜头,为什么我必须事先说呢?因为我要不事先劝大家有耐心,你会换台,这个镜头是一个纪录片的第一个镜头,这个镜头长达8分钟,不要害怕。我也不会放8分钟,但是我想传递一个感觉,你一定要记住,这是一个没有中断的,我们已经把它简短了,简短成几十秒的一个镜头,但是你要注意他原本8分钟的这个镜头这么拉下来拍过来,中间没有间断,也就是说一个场景没有间断,我想看看观众在耐心看完这个镜头之后,感想如何,我们现在来看一看。
《人造风景》片段
窦文涛:一个车间这么大的规模,真是叹为观止啊。
加藤嘉一:我感觉挺别扭的,因为在我眼里中国的工人不适合那样工作,就是彬彬有礼的、有序的,完全被机械化的这种管理。因为中国的农民,农二代本身就是很分散而自由的。那样的人到这么一个被冷漠的这么一个环境里工作,那可想而知。
窦文涛:没错,这种活只能让有特殊材料制成的日本人去做。
加藤嘉一:让我们干,我能干,我可以。
窦文涛:你可以?
加藤嘉一:我可以,可以干,我们每天工作是18个小时,日本人就是这样的。
查建英:天呐,我刚才看的第一个感觉像一个巨大的医院这种冷冰冰,倒是很干净,然后都是色彩什么都是很讲究的,想好了处理过的,但是就是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人气的感觉。
窦文涛:所以说不要以为他们觉得是想象的什么血汗工厂拖欠工资,现在不是这个问题了,富士康是个很现代化的公司,某种意义上讲,清洁、干净、晶莹、规范,甚至是你知道我那天看,一个工序分成13秒,五个焊接点,五个流水线上的工人,你这个动作3秒,他这个动作两秒。周而复始,站8个小时站在这儿。
加藤嘉一:丰田模式。我们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日本战后奇迹,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说那种模式是适合日本人的。
窦文涛:为什么你说适合日本人,不适合中国人呢?
加藤嘉一:首先我们需要一种归属感,不管被机械化,我们只要有归属感,我们宁愿付出你的生命,这没有问题的。
窦文涛:就是归属企业?
加藤嘉一:归属企业,我们需要一辈子的一种忠诚度。
窦文涛:这个是,虽然管理模式一样,但是这是中国工人和日本工人不一样。
加藤嘉一:对,第二我们是一种自虐的心态,日本人有自虐的心态。
窦文涛:你们好这口?
加藤嘉一:我们是一种被牺牲控,我们就是一种被牺牲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们谋生的一种动力。
窦文涛:日本人这样吗?他过瘾吗?就是被牺牲觉得?
加藤嘉一:挺过瘾的。
查建英:他们是一种献身的。
加藤嘉一:献身,那加班我们不在乎,每天工作18个小时20个小时,甚至不睡觉,无所谓,只要你能有个灵魂,就是你在归属这个企业,那是OK的。
查建英:企业就是你的家,而且就是你的意义所在。
加藤嘉一:对。
窦文涛:我跟你说,我虽然不是什么精神病家,但是你说的这种症状有点像自闭症的某种症状。你记得有个《雨人》的那个电影嘛,自闭症的症状就是说,他必须遵循一个固定不变地,钟表一样的生活规律,七点钟要看《新闻联播》就必须得看,你不让他看崩溃了,只有这样他才能找到安全感。
加藤嘉一:我就是每天要看《新闻联播》的,否则没有安全感真的。
窦文涛:我代表央视感谢你,这是日本人?
加藤嘉一:对。
查建英:所以对你来说这个事情很正常没有什么?
加藤嘉一:很正常,而且又不用跳槽,我 就是终生雇佣制,一辈子就这儿工作,所以你要适应,适应再适应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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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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