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文道讲讲乾隆。
梁文道:我刚才说乾隆,那个是有争论的,后来有很多人说乾隆当时,不是一开始拿了个假的,拿了假的好高兴,乾隆老习惯又上来。乾隆是历代皇帝,不只是皇帝,甚至可能是中国古文里面写诗最多的人。像陆游写最多也才几千首,他写过万首了。
窦文涛:我认为他是成瘾了。
梁文道:没错,所以以前有诗圣、诗仙,乾隆可以改诗霸,然后乾隆在上面拼命写,写满了。但这时候忽然人家说有争论了,皇上,给他上个真的。你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你是皇帝,你之前看的这个那么喜欢,写满了,人家现在跟你说真的在这呢,皇上。所以你的态度是怎么样,他一定是,他就算明知道这个是真的,他都不能认。
窦文涛:当然很难说乾隆当时是怎么想的,你看这个真的《富春山居图》,上面山的空白处有一行文字,就是乾隆当时讲。我为什么说乾隆写诗成了癖了,当然有的诗也有点癖,就是说他买的那个假的,那个叫紫明卷,他买那个假的,他就觉得那是真的。然后说看一次写一首诗,写了四、五十首,最后止不住,自己给自己戒。自己写了一个我下次再看不写诗了,不能再写了,都到这个程度。
后来又有人拿来这个真的,然后他判定,说这绝对是假的,然后说比例孱弱,这绝不能是黄公望的。但是假的,画的还不错,所以我也是重金,也不便宜,也收到故宫里。但是他那时候不叫故宫了,我也收着,也到故宫博物院,然后还找来一些大臣。
许子东:古代文化宫,古文宫。
梁文道:给我送到台湾去。
窦文涛:没错,那些大臣甭管怎么说,都赞颂乾隆皇帝,说你看咱们这皇帝,什么人品,这是假的都买进来,都存着,结果是你知道到后来,我觉得这个事。
许子东:就是有错不改,皇帝都是有错不改。
梁文道:没错,当然。
窦文涛:据说是徐邦达,到近代,这是跟故宫,台北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博物院历史,要不说很有关系。就是说那个时候日本鬼子要打进来了,然后把这个文物装箱了,先放到上海,后来在南京建好了仓库,再弄到南京。在放在上海期间,这个徐邦达曾经几次去看,他这一看。
许子东:不放心。
窦文涛:他鉴定乾隆认为是真的那个实际是假的,乾隆认为是假的那个,实际是真的。
梁文道:因为真假,比如乾隆说它比例不雄健,这个是外行话,我觉得,因为黄公望画这画画了好几年,画了三年多吧。
窦文涛:三年。
梁文道:因为黄公望画最妙的《富春山居图》,大家说好的其中一点就在于,他好像有时候画的很草率,有时候画部分地方的时候,他是感觉没画完,他很多时候感觉这只笔它能再填满,但是他不填满,他不把它画全。但是问题是乾隆的品位,欣赏不到这一点的,我觉得。
许子东:不过在看博物馆的时候,我就充分体会到一点就是,我们的感情,我们的心灵,其实是被人操控的。完全无助的,就是当我们看到一个你说是真迹的时候,我还记得,米罗的维纳斯,近看那个维纳斯,脸上坑坑洼洼的,按今天的来讲,那是美容,脸上是不光滑的。
但是因为它是真迹,说装很多手臂,装来装去装不回她的样子,所以我们在下面,我跟你们刚才描写的一样,我感到神清气爽。
窦文涛:心脾惧畅。
许子东:总之是转了一圈还回来,再转,诸如此类。但是问题是我要相信这个博物馆,放的这个真的是真的。他要是搞错的话,我们就被愚弄了,现在有很多讲舍利子,讲很多这种崇拜的东西,有很多我们都知道,有时候万众围着一个东西那里面是nothing,或是一个不是那么一个东西,所以有时候我在想,假做真时真亦假,感动就行了,乾隆这样感动就行了。
窦文涛:是。
许子东:我们又怎么知道呢,你得相信。
窦文涛:我们就只有相信了,但是真正知道的还是有专家的,但是专家也不多,非常少。可是我跟你讲台北故宫博物院里面,我买了一本画册,国之重宝。在当年就讲,当年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人,眼睛毒,手就狠,当然他们那个时候用的词,他们宣传册上用的词,就当年共匪作乱,我们要把这些东西弄到台湾。当时在北京故宫博物院工作的人员,说非常让人敬佩,他们把几乎所有的精品,悉数都捡出来。
我跟你举个例子,就是说汝窑,这是瓷器里面相当牛的。在北京故宫博物院那23件,然后拿到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也是23件,甚至说珐琅彩瓷的东西,比如说你看它那记载说,原有450余件,那么有450件拿到了台湾。就说当时这些人,把精品什么的,真的全都囊括到台北故宫博物院。
梁文道:反而很多以前的那些珠宝、手表、钟表现在留在北京。
窦文涛:北京故宫咱们常见,当然建国后周总理关心咱们也买了很多好东西。
许子东:但总体来说最重量的还是。
梁文道:那个是在台湾。
窦文涛:《锵锵三人行》广告之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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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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