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兆光：拿儒家做代表将窄化中国文化

窦文涛：葛老您说，孔子是治国之道，刚才讲汉武大帝的时候，但是我又想起，汉武大帝他妈好像姓窦吧。

葛兆光：不好这个，她是姓黄。

窦文涛：窦太后的时候就讲无为而治，他拿老子的这一套，甚至是法家的这一套，他不是一样也是天下大乱吗？

葛兆光：汉代的没谁真的说，我就是儒家，就是用儒家治国，没那么回事，连汉宣帝不是说儒家一贯的方法就是王霸道杂之，而且你看，汉代有两种官吏，一种叫巡吏，一种叫酷吏，酷吏就是按法力维持次序，巡吏呢？其实讲透了，他就是用教育来。酷吏的前提是什么？人性恶，人都是坏人，我要用最坏的管你。

窦文涛：酷刑。

葛兆光：对，巡吏呢，就是教育好他，教育好的之余，然后咱们都用教育的方法，一个巡吏，一个酷吏在汉代是两种官。

窦文涛：文化部和政法委的关系。

郑培凯：一般来讲政治学的，运作当中，一种就是用法律，或者我用其他的手段来控制你，逼迫你，另外就是我来说服你，道德教化你，就是这两个柔的。其实汉朝整个就是这两个的融合。

葛兆光：中国没有纯粹的儒家治国，也没有纯粹的法家治国，总是两手都要硬。

窦文涛：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没错。

葛兆光：而且我向来认为，以前讲儒法斗争，是个误会，儒家和法家是一家。

窦文涛：儒法是一家？

葛兆光：我认为法家最好在命题叫做"用法律来治理社会的一批官僚"，他有一套理论，儒家和法家共同的目标是建立秩序。

窦文涛：对。

葛兆光：他们理论的路数的都是一样的。

郑培凯：你治理的时候，这个手段跟方法，基本上是法家奠定的，可是你跟老百姓讲，希望他好，教育他，让他规规矩矩，这些话都是儒家的话。

葛兆光：以前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讲孔子诛少正卯，也突然露出法家的牙齿来了。但是即使这个少正卯不是他杀的，那还有其他人，他在跟齐鲁盟会的时候，一下子把人杀了，还要手足溢门而出，要把他解开，身体分开了，脑袋在一个地方出现，手在一个地方，那他也够厉害的。

郑培凯：够狠的。

窦文涛：不算人道主义者。

葛兆光：以前法国有一个汉学家叫葛兰言，葛兰言就专门用这一段故事，齐鲁盟会这个说明孔子那个时候的所谓文明，不是那么温情脉脉，该杀也得杀。

郑培凯：在实际运作当中，是一回事。

葛兆光：所以你想他怎么纯粹的那种靠人性善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