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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回忆下放时代的“性”:谈到女人就会起反应

2012年01月03日 10:27
来源:www.eduww.com 作者:黄惟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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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极力在那眼睛里搜寻一份和我一样的惘然失落,哪怕只是清清淡淡、只是一丝一缕,于我,无疑也是安慰,将是一种莫大的满足,那将在往后的那些荒凉日子中,成为我骄傲的记忆、温暖无数个孤独的难眠之晚…….可是,那凹下去的望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黑黑的深邃无声无息地把什么都掩藏了,纵有千言万语,都被那份黑色的深邃掩藏了。

火车启动了,慢慢加速,一寸寸,一尺尺,带着那份无言的黑色深邃,越离越远。

看着火车,一直看到它消失,看到视线中又只留下一片冷嗖嗖的空空荡荡的安徽冬天的灰色。

三十年来,我的眼前一直出现自己站在小站站台,守着一堆行李,目光出神发愣一动不动地望着那辆驶去的越来越小的火车。这是一个镜头,一个留在眼底一辈子抹不去的镜头。

2

我是在火车上遇到张天、吴地的。

张天、吴地和我一个公社。他们比我们到得早,是当时各校各届赖在上海不走、后被街道强送乡下的。

第一次见他们是下乡第一天。

下火车,面对一片荒芜、绵延的黄土,我们一伙全晕了,胸口发闷,头脑发麻,有点不知往后如何活下去的味道。五月的风,厚厚沉沉,心,薄得像一层纸,像是随时都会被吹裂。去插队点的路上,途经公社驻地,接我们的农民把我们带进一家小饭馆。那餐馆是当时我们的可怜人生经验绝对联想不到是饭馆的饭馆。泥墙、泥地,坑坑洼洼,頂上芦叶垂荡,蜘蛛网密布。

就在这里,看见了张天、吴地一伙。他们正袖管卷起,脚踏木板凳,脸涨得像猪肝一样,和一群牙屎厚得老玉米般的农民,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划拳猜令。要不是他们主动上前搭话,怎么也不会认为他们也是知青,也是上海人。饭后,他们和我们同行,一路跌跌撞撞,嘴里还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哥哥妹妹的小调。那个叫张天的,酒后发寒发困,竟裹着衣服躺在路边坟头上打个盹,好像身下睡的不是烂了骨头的死人。

张天、吴地一伙几乎不干活,成天一起吹牛聊天,把香烟扔来扔去。没事就赌博,先打四十分,后打牌九。找不出事了,一帮人步行二十几里,“逃票”去明光、蚌埠、南京,说是调节精神。有时则坐几小时火车去南京,到那一个旱地溜冰场溜一二场冰,自己摔几跤,再看别人摔几跤,然后发几阵狂笑。上澡堂睡觉都不忘使坏:我叫“朱德进”,他叫“张德开”,有时还将“德”写成“得”,气得登记处的老头老太恨不得立马叫来警察。公社赶集半月一次,他们从没缺席时,大摇大摆走在街心,弯戴帽子斜叼香烟,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好像天下不是共产党打下的而是他们。

一次赶集,张天嘴咬根“加长烟”,一支一只烟嘴加两支烟接成的加长烟,一边抽烟,一边将“第三只手”伸进一个农民的上衣袋。大概做这事也得几分专注,他的头因“忘情”一扭,竟将那支烟的烟头烫到了农民脸上。那农民被烫得捂脸“忽”地跳开,可就这,他只因那农民的突然跳离而略惊,而后,简直像调戏,一脸坏样,皮笑肉不笑地朝人挤挤眼,还帮他弹了弹落在肩上的烟灰,再然后,周围弟兄们的哈哈坏笑声中,依然刁着那烟昂首挺胸地扬长而去……

公社街上有个女裁缝,白白净净,小小的个,原是城里人,皮肤细腻不粗糙,还有光泽,乳房很大,胀鼓鼓的。丈夫在县城工作,常不在家。张天吴地一帮,每次上街便涌去她那,光天化日下对她说一嘴明目张胆的调戏话,说到来劲时,还一次次趁没人注意,这手那手或快或慢地伸去摸那胀鼓鼓的奶。那裁缝则照样踩着缝纫机,喜欢不喜欢,回头不回头,不真不假地骂一二声,骂得他们的手越发的痒,越发频繁地伸过去。几次夜半,张天、吴地半夜外出回来,脚踮踮地去到裁缝家前,扒着窗洞往里望,看那王八丈夫在不在。确实不在,两人还“你去,你去”地推让一番,然后,一个前去敲门看能否溜进去,另一个则待他确实溜了进去,才调头仗义地独自夜路回队。

什么“给贫下中农良好印象”、“争取上调”之类的,他们根本不理。回上海,袖管一卷,大手一挥,跷起的拇指往后一甩,说走就走;临到返乡,也能敞着衣襟晃着身体,那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像是受到重大邀请赶去和谁打群架。

打架他们是好手,那次和蚌埠学生开战。对方仗着离家近,叫来一大帮人,可没用,他们扁担、镰刀都用上了,把蚌埠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一二个逃急了的,竟还跳进了河里。可就这,他们还不放过,跳下水去照样打,就差没把人打死。没架打时,他们自己和自己也打,打过了再好,好过了再打,谁也搞不清是真是假。

火车上遇到张天吴地时,他俩一人身边一个女人。张天的头靠在他女人的肩上,吴地则和他的女人相互斜着身体,头抵着头。

这是一幅画。这画至今回想起来对我仍是刺激。

那年我二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渴求女人的分泌液是加倍的。可无论分泌液如何加倍,我对女人的所有想象全是空想。我没女人,一个都没有;我对女人一无所知。

一次,回乡途中,和晓雄在南京一个旅游点。初春黄昏。凉意从林叶中斑驳洒落。我俩坐一条石阶上,有点累,有点倦。但突然,俩人的脑神经触电一样“忽”地醒来。不远处一幢房的墙上,我们看见“女厕所”三个字。就因这三个字,心轰的一下膨胀充血,顷刻间,有关女人的所有想象纷至沓来:轻盈、温柔、细巧、娇羞、起伏的线条与柔软……然而,就在这想象激动、膨胀、漫天飞舞的美妙时刻,我们看见无限诱惑的“女厕所”里,颤颤巍巍地走出一个满头乱发的老太太……老天太残酷了,竟用这种手段对我们脑中一点对女人的可怜想象进行残酷打击!

吴地的女人并不漂亮。然而,不漂亮的女人还是女人。

[责任编辑:陈书娣] 标签:吴地 一枝花 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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