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荫麟《中国史纲》与钱穆《国史大纲》不分轩轾
2010年10月29日 13:51 南方日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2谈“通”和“专”

牢守于某个碎片沾沾自喜不可取

张荫麟自幼接受的是传统的四部综核之学,后来接受西学。这是这批学人既“专”且“通”的大背景。

南方日报:除了通史撰述之外,张荫麟在其他方面有何学术贡献?

曹家齐:张荫麟先生兼通文史哲,学术兴趣广泛,一生著述多达170余篇,100余万言,其中尤以史学成就最著。其史学著作中,论性质,从记注、考据、序跋到著述,一应俱全;论门类,从史学理论到专门之思想史、社会史、文学史和科技史,无所不有;论时代,则上古、中古、近代,皆有涉猎。

张荫麟先生对于中国史学之贡献,并兼理论与实论(指具体历史问题之研究)。众人常谓史家治史,于理论、实论难能相兼,有大成就者,或独擅理论,或长于实论,二者兼擅且有突出贡献者,唯法兰西之布罗代尔(FernandBraudel,1902-1985)。然以张先生成就观之,实乃东方之又一人。张先生《论史实之选择与综合》、《论历史哲学》、《传统历史哲学之总清算》等,“仅仅这数篇文字,已足以使他名传竹帛,并在现代史学上占一突出席位。”许冠三《新史学九十年》,列代表性史家17位,以述清末以降中国史学之建树,张荫麟先生赫然位居梁启超之后,正由于史学理论之贡献。

此外,张荫麟先生后期,以治宋史为重,不惟于许多课题有发轫之功,且是最早在大学开设宋史课程的教授之一,更以《宋朝的开国和开国规模》、《北宋的外患与变法》、《宋代的文学与思想》等数篇短文,建宋史研究之体系,立宋史叙述之框架。自此而后,直至今日,通史著作之宋代卷,及断代性之宋史著作,几无破此体系与框架者;就张先生所成文字看,虽言简而意赅,读来无不有历久弥新之感,其整体认识与论断,后人亦少有超越。

李红岩:张荫麟是兴趣广泛、治学广博的通才。除在哲学、历史编纂理论、宋史、科技史等领域外,在中国近代史的某些专门领域、文学史、书法艺术史以及翻译实践、学术批评等方面,均有一定的成绩。关于这些,我编选的张氏文选《素痴集》均有反映。比如说他曾经与冯友兰先生讨论哲学问题,曾经专门表彰古代科学家张衡的成就,曾经翻译歌德的《浮士德》,等等。他对鲁迅、郭沫若均有正面的评价,还是最早研究甲午海战的专业史家。此外,他还非常关心时事,是一位具有左翼思想倾向的学者。他用对话体的形式发表过一组系列文章,大体上都是谈政治的,很犀利,也很有趣。

南方日报:在社会分工越来越精细、史学研究碎片化趋势越来越明显的今天,“通”和“专”似乎成了学者可望而不可及的乌托邦。张荫麟为什么能够二者兼擅,对今天的学界有什么借鉴意义?

曹家齐:今之史学界,才学识三者咸可称者,未之有也。首先是时势使然,但教育模式亦当其一因。今日之史家,青少之年皆入现代之中小学,十年之光,纯为应试,且重理科。虽有历史之科,但偏于说教,难以称学。及入大学专门习史,则多近弱冠之年。而其时于文于史,基础皆未备。及获硕博学位而以史立业,则多是由史而史,未及其它。虽曾有涉哲学,然循此不仅难以明事理、习史法,反成治史之桎梏。故今之史家,虽皓首史业,却识见未达,学养未备,而文章亦乏声色。

李红岩:我一直认为,近代中国学术发展的历程,就是一步步走向形而上学化的过程。这里所说的“形而上学”,是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使用的那个意思,其中就包含了分工精细、分门别类的涵义。形而上学化是学术的进步,这首先必须肯定。但是,它会有很多弊端。对此,恩格斯讲得非常清楚。张荫麟自幼接受的是传统的四部综核之学,后来在形而上学化的大潮下接受西学。这是这批学人既“专”且“通”的大背景。今天,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形而上学化的弊端,倡导通博之学。当然,术业有专攻,有偏重不可有偏废。我建议学者们记住钱锺书先生的告诫:学术上成为某一专业的专家,在主观上是得意的事,在客观上是不得已的事。牢守于某个碎片沾沾自喜,很不可取。

李欣荣:“通”和“专”并非截然相对,而是相辅相成。在“通”的基础上求“专”,才可能是有深度的研究。张荫麟生活的时期,西式的学科体制建立未久,可供学人以史学的新规范、新视角去做研究的领域触目皆是,学科界限也不容易限定张氏这类处于过渡时期学者的思维。正因如此,张氏后来才会做出今天所见的史学、哲学、文学和国学等多方面的贡献。其实学科间的界限和内部分工,纯粹只是为了研究的便利,并不是绝对的。目前的学术体制过于强调学科界限和专题研究,未必是最佳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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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强 林旭娜 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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