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界“一姐”戴锦华:贾樟柯新片超乎我的预期
未完成的政治经济学转型
记者:近年来关注的方向是什么?
戴锦华:2000年之后十年间,主要是第三世界研究和考察。我跟着一些做社会科学的朋友,去了几十个亚非拉国家,不是飞往大城市留在大学的报告厅里,而是进入深山、丛林、乡村,见过不同的基层组织、民众团体、甚至游击队。我也去了许多中国的贫困山区、接触到特困人群。
为此,我编译了《蒙面骑士———墨西哥副司令马科斯文集》,写了一些关于中国农村妇女和第三世界国家研究的文章。最近不少人问起我为什么不再做学术,我很“委屈”啊。这中间其实极为“学术”,我曾渴望完成政治经济学转型,这之间读书、思考密度之大,甚至超过了我学术起步的时候。必须承认,这个转型并未真正完成,因为在深入了政治、经济学之后,我再度发现了它们自身的限定所在;真正的收获是,当我返回自己熟悉的领域和学科,我发现类似的过程的确已深深地丰富并延展我思考的天际线。
记者:但是出版作品的比较少是为什么?
戴锦华:几个原因吧。一是这段时光的意义首先是个人的生命经验。改写一下鲁迅的说法吧,是为了走异乡行异路寻找别样的人们。出版《蒙面骑士》,也只是为了一种分享:我自己定位是,最高诉求是分享不同的思想资源,最低诉求则是分享自己的惊喜:在今天的世界———除了比尔·盖茨式的成功,还有另类人生也很精彩,但价值大不同。另一个原因,是我自己不喜欢将一切转换为学院资本或道德自恋。对种种社会实践的介入参与,是因为某种不能自已,是因为不做心不安,所以不以为必须转换为学术生产的形式。参与到农村妇女、新乡村建设的活动的时候,我只是一名志愿者———和所有志愿者一样,我理解、同情、认同,但我不以为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有资格指点江山、哇啦哇啦。如果人们认识我,我愿意做任何事———给妇女小组讲电影或和支农大学生谈世界。如果没人认识我,那么我可以做杂事,很多杂事需要人做。很简单。近年来国际学术界也有新时髦,在人文类论文的结尾,说点N G O或社会运动,我不喜欢,不该将他们为改善自己生命的努力和抗争变为一种学术噱头。也想过写专著,但老实说,对我,类似题目不如其他选择更娴熟、更快乐。
记者:还有哪些“快乐”的书写作品?
戴锦华:的确有些惭愧,我电脑里至少有六部完成大半的书稿吧,都停在某个瓶颈状态上了:有的是既有理论的诱惑太强烈,找不到自己的突破点,有的的确是太率性了,兴趣转移,便弃置了。例子吗?其中一本,是重访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电影,从“观视位置、方式”——— 简单地说是“看”、“看见”去谈30年间主体位置的困境与演变。当然是从拉康的“眼睛、欲望和主体”开始。进而把他们放入到更大的国际语境中去,从文化史与个体经验的双重参数中讨论电影与电影史。诸如第四代导演和苏联解冻时期的电影、他们和样板戏电影,当然也是“文革”历史的极为内在的关联;比如第五代与欧洲电影新浪潮、与社会主义制片体制、与他们插队落户的个人经验;或第六代与后冷战、国际电影节、城市与市场。我会讨论中国电影的“非看之看”与“无主句”。再比如有十几万字的吸血鬼电影研究丢下了,曾很投入地做了两年。很多朋友问起,我的回答是:趁兴而来、尽兴而归。但只要假我以时日,我最终会交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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