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必读书目”看古书魅力

2012年04月11日 12:11
来源：凤凰网文化作者：杨津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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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报刊、杂志上各种“必读书目”层出不穷，其中不乏一些学者从多少年的阅读和研究中发现的好书，经久耐读，但更多的却还是无甚意义的跟风“推荐”。其实这个传统从梁启超、胡适那时就已经有了。与两位先生同时代的梁遇春就很不以为然，在一篇名为《还我头来及其他》的散文中说，“从前晨报副刊登载青年必读书十种时候，我曾经摇过头。所以摇头者，一方面表示不满意，一方面也可使自己相信我的头还没有被斩。这十种既是青年所必读，那么不去读的就不好算做青年了。年纪青青就失掉了做青年的资格，这岂不是等于不得保首级。”他说的道理极对，世上既没有“必读”的书，那是否又有绝对“不必读”的书呢？

向有才子之名的刀尔登就逆凡俗而上，推出了一本《不必读书目》。自《中国好人》、《七日谈》以来，直至这本新书，刀尔登的文字总是一以贯之的诙谐而老辣，展卷之后，让读者欲罢不能。文章好看，一方面固然需要不凡的文笔，但另一方面更少不了作者肚子里的学识。刀尔登这次出手的四十九篇文章，上至诸子百家，中有“四大名著”，往下则是酒经、马经、骗书、情书，涉及了各类古籍，既有读者耳熟能详的经典名作，也有不那么有名的《太玄》、《命书》，作者却都能点出优劣，列出一条条“不必读”的理由，且无不鞭辟入里。

说是“不必读”，其实刀尔登的意思不是他列出来的书就没有阅读价值，只是说某种读者不必读，因为一些读法是要不得的。他在《不读韩愈》中说，“好文章为什么不看？曰好文章不得其人而看，不一定是好事。”人们读《世说新语》，希望能从中看出些魏晋士人的生活风貌，而那些缺少时代背景与思想解析的一则则故事，只是能让我们学着装装“雅人”罢了。又如一些学者竟从《墨子》中读出了中国古代的“科学萌芽”，读出了切线定理，把墨子他老人家糟蹋的面目前非，还不如不读。

刀尔登说的这些书，有一半左右都是我曾经涉猎过的，《左传》、《孟子》、李白、水浒更是爱不释手的读物。然而看了刀尔登或正经，或反讽，或正话反说的“不必读”理由后，依旧不能不暗暗点头。至于另外一些我还没有读过的书，看了“不必读”理由后，反而激起了我翻一翻它们的兴趣--听行家说了半天，总要自己亲身去验证一下行家的眼光。

《不必读书目》里收录的都是那些已被时间考验过的古书，每本都有自己的魅力，但要读古书就不能不懂文言。刀尔登读文言颇有心得，尤其发现了古人不懂幽默，即便是在讲笑话的时候。而刀尔登讲述这些古人、古书的文字却又偏偏是妙趣横生，如他在《不读<三字经>》中言及古代儿童的启蒙读物，原本都是每句四个字，后来陈淳首创了全篇三言的《启蒙初诵》，理由是“儿童不能读很长的句子。”刀尔登便打趣说，“可惜近代外力横来，打乱了我国文化的进程，不然，显然可以期见的，是不会出现《二字经》，甚至《一字经》，直至大道无言的无上境界。”在这幽默的文字之余，捎带讽刺了那些醉心传统，相信中华文化也能自发生成现代文明的学者们。

谈古人的幽默意识主要是在《不读<笑林>》一文，见解独到，但举例的时候，刀尔登却不小心出了一个纰漏。文中说，“《三国志》里有个情节，是孙权用驴的长脸来开诸葛恪的玩笑”，查《三国志.吴书.诸葛恪传》，“恪父瑾面长似驴。孙权大会群臣，使人牵一驴入，长检其面，题曰诸葛子瑜。恪跪曰：‘乞请竺益两字’。因听与笔。恪绩其下曰：‘之驴。’举座欢笑。权乃以驴赐恪。”所以，这其实是孙权拿诸葛瑾开涮，而诸葛恪不但为父亲解了围，还白得了主公一头长脸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