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家：诗歌写作“进化论”可以休矣

2011年12月13日 10:20
来源：文学报作者：傅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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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诗评家直言——

诗歌写作：“进化论”可以休矣！

暗潮涌动的“古今之辩”，在当下诗歌界体现为一种流行的观念：古体诗是陈旧的，只代表过去；新诗是新式的，指向未来。于是乎，两种诗体一直以来被划分边界呈断裂之势，古体诗更是作为一种被遮蔽的边缘存在，于诗歌的缝隙中艰难生长。

在12月3日江苏扬州举行的题为“古典诗意传统与当代之衔接”的交流会上，诗歌评论家唐晓渡直言，这是很不合理的“进化论”观念在作祟。“实际上，从修辞表达的角度看，古体诗的语汇完全够用。但为什么新诗会出现？这并不是来自诗歌内部的原因，而是社会文化发展的必然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自此两种文体就有了好坏、高下之别。从世界诗歌史上看，绝大多数国家在文体上并没有价值判断。在日本，就有很多诗人既写古典的和歌、俳句，同时也写现代的新诗。读者也只看诗歌品质的高下，而不会对两种文体持不一样的评价。”

唐晓渡进一步指出，这种不合理的价值判断，还源于对“五四”时期白话文改革的片面理解。“我们都知道，那个时候古体诗被胡适他们宣布为打倒的对象，很自然地，也被归为一种陈腐、过时的形式。然而，实际的情况是，尽管胡适他们在公开场合鼓吹新诗，在私下里他们在与朋友应酬唱和时，用的通常还是旧体诗。”因此，他认为，我们有必要更新观念。“大量诗歌创作实践都表明，用旧体诗一样可以写现代诗。所以，采用何种形式写诗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自己写作的诗歌发明合适的形式。”

诗人杨炼对此表达了相近的见解。他表示，对古体诗的这种偏见，还来自于我们对诗歌传统认识上的偏见。“我们习惯于对传统做生硬的划分，做狭隘的理解。比如认为，唐诗宋词等等代表了纯粹的中国式的传统。实际上，即便是唐诗宋词也远远没那么纯粹，它至少受到了佛教等外来文化的影响。到了近现代，各种影响日益凸显。所以，当我们谈论诗歌现代性问题，我们首先要认识到，传统里包含了古今中外的混合元素，古体诗自然也不例外。既然继承传统意味着我们要吸取一切优秀的文化资源，因此，认为旧体诗过时是没有道理的。”

在诗人肖开愚看来，谈论诗歌传统的现代性转化时，我们一方面要注意到，中国乃至世界各民族的诗歌传统，都是向其他外来影响敞开的。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看到，当下这种敞开意味着要接受前所未有的庞杂的信息，这些信息相应地携各种庸常的感觉而来，在一定程度上，使得诗人本应有的敏锐的感觉，慢慢变麻木了。“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下，为找到那种只属于自己的感受，就需要把诗歌写作推向极致。然而，中国的文化向来讲究中庸，这也对诗人写作带来了某种制约，使其很难达到通达的境界。”他同时表示，因为有哲学、社会学等各方面的规定性，现在很难给诗歌确立一个好的评论的标准。“在这样的情况下，诗人需要在内心里，对自己的写作制定标准。比如，用古体诗写作，表面上看是一种制约，但如果用它来表达现代的感觉，反而更有助于让我们的写作趋向极致。”

事实上，三位诗人，包括与会的《扬子江诗刊》主编子川、扬州作协主席杜海、扬州绿杨诗社副社长金子等诗人及评论家何言宏都对旧体诗有浓厚的兴趣，并有自己的研究。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出于对扬州人文传统和旧体诗的热爱，才有了包括此次交流会在内的为期三天的“风雅无际、歌诗传薪———国际诗人2011蜀冈-瘦西湖雅集”。诗人们以清代诗人汪杭赞瘦西湖的《红桥秋禊词》为摹本，用相同的韵脚写作禊词，并在12月3日举行的“红桥秋禊”仪式上吟诵。应邀来访的英国诗人乔治·塞尔特斯和帕斯卡·葩蒂还将诗歌翻译成英文，并在节奏、韵脚、意想的设计上进行了再创造，形成了两个不同英文版本。子川还在现场展示了他创作诗篇写成的书法条幅。有着悠久传统的这一文人饮酒赋诗的古老习俗，就这样在诗人们的吟诵之间，有了这种现代的表达。诗人们还游览了何园、个园、趣园、平山堂及蜀冈草堂等富有人文传统的著名景点，并游瘦西湖，体验了“花月烽烟水上游览线”。本次活动由扬州瘦西湖风景区、《扬子江诗刊》和扬州市作协联合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