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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拆迁老城南建筑引争议 温家宝两次批示保护
2010年11月07日 21:35 南方周末 】 【打印共有评论0

被“遗忘”的保护屏障

演示文件中的“错误”,老城南保护志愿者,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博士姚远举出了六七处。而几日之后,政府就将与调查组见面,一些签名者担心:南京市很可能会使用同样的文件。这意味着,对签名者说过的假话,很可能会对调查组再说一遍。

不仅如此,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拆迁背景,更加重了签名者们担心。

南京市今年的城市建设工作动员大会,比哪一年都开得早。今年的城建投入总额438.2亿,比哪一年都要高。“今年无论投资还是规模,都创下南京城市建设历年之最。”一月中旬,陆冰在大会上说。

1月3日,南京方面宣称,危旧房改造“一举多得”:改善困难群众住房条件,拉动内需,拓展城区发展空间,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当去年全国房地产市场遇冷,拆迁所逼迫出的刚性需求就成为了刺激市场的稻草,这看上去顺理成章,简便易行。

而事实上,在“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并没有提到:地方政府对土地财政过分依赖。

一份来自中信建投的内部分析文件显示,南京市的土地出让金收入在南京市总财政收入中高达61%——这一比例北京是29%,上海是20%。这意味着,若房地产市场低迷,则南京市财政收入的最重要来源将遭受巨大损失。

因此,今年的拆迁之快之坚决,大大出乎姚远的预料。2008年,“曾有多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告诉我,整个老城南都保下来了。南京市有明确承诺,绝对不拆了,一个也不会再拆了。”姚远说。

就在三年前,大面积拆迁因总理温家宝的批示而紧急刹车,老城南也得以在2007年稍作喘息。

但是,总理批示的有效期竟然并不太长。直到今年年初,当推土机开进幽深的巷道,大红色的“险”、“拆”字样标记在白墙之上时,保护者们才猛然发现,老城南又被盯上了。

现在,在强势的城市规划下,摩天大楼像雨季的洪水般涨过了老城南的头顶。南捕厅,是老城南最后的规模尚存的历史街区之一。它的东面是大型 SHOPPINGMALL“水游城”,南面是即将崛起的“特易购”高档购物中心,西面是“金鼎湾国际”,北面是“朗诗熙园”,周围的楼盘一平米已卖到近2 万元。所剩无几的优质地段,正让开发商垂涎。

而整个老城南,仅剩了不到1平方公里的残躯,紧缩在钢筋水泥之间。除去已被拆掉的安品街、内秦淮河、颜料坊、门东西段,正在拆以及待拆的南捕厅、门东(东段)、门西、三山街这几块历史街区,已是曾经煌煌大成的43平方公里明南京的最后碎片。

事实上,南京曾为老城南建造了一道坚实的保护屏障——2002年的《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以及2003年的《南京老城保护与更新规划》。在这两份规划中,这里的多个街区被划定为“历史文化保护区”,这意味着:不可在此大拆大建。但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被锁进了文件柜中。

只有一种声音

让签名者们欣慰的是,6月上旬,调查组走后,曾叫停了老城南的拆迁工程。

但是,战斗却没有结束。

在调查组到达前后,南京本地媒体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很多有关老城南的报道无法发表。而那些发表出来的文章,都阐述着同一个观点:老城南,该拆。

在南京电视台的一档节目中,评事街13号居民钟北斗面对镜头说:“只有生活在这里的人,才能真正体会这里生活的难处。”同样的话,在几天后出现在《南京日报》上,一字不差,只是说话者变成了大板巷21号的孙成国。

拆迁也仍在继续。“只停了一天,随后又开始了。拆迁办的人还说,要加快进度!”南捕厅泰仓巷22号的马邦宝说。和钟北斗的看法不同,马邦宝说他坚决不走。他很清楚,若是居民和他们的老房在此拜别,他们就将被迁往距此一小时车程之外的远郊。而在这些失去了主人、化归为尘土的老房之上,将会新生出别墅、会所之类的高档社区,或是观光客的休闲场所。

7月10日,南捕厅将建成别墅的广告,仍然出现在《南京晨报》上。广告称,这批“顶级别墅”,正是“天赋稀贵”,“王者归来”。

四年前,评事街75号的曹世平老人装修了自己的房屋。“我没有改变结构,结构很好。你看这粗壮的大梁,直径五十公分都不止。”今年,当他听说就要拆迁了,就翻找出很久前的毕业证书,上面写着:曹世平,1958年毕业于评事街小学。他把这张发黄的快要从中缝裂开的纸放在桌上最显眼的地方。

“那些从老城南迁走的老人很可怜。”签名者之一、南京电视台的吴晓平说。他就是老城南的人,熟悉老城南人曾经与现在的生活。原来的街坊邻居都散了,老人们常在屋外打牌、谈天的习惯也不得不改变。现在,他们会在室外坐一个下午,无事可做,只是慢慢地消磨最后的时光。

“年轻人想走,老人想留。在外面有房的想走,无房的想留。但核心是,居民应该有权决定自己的去留。”周学鹰说。

姚远时常羡慕北京的烟袋斜街,觉得这是老城南改造的很好借鉴:完全可以不要伤筋动骨的大拆大建,而是根据院落的风格,让居民自己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保护和维修。同时,又对居民生活的硬件设施进行改造。

“还有一点不得不提,那些居民大多仍住在北京的市中心。”他说。

29位人士在呼吁信中写道,对旧而不危的房屋,应保护修缮,在外观保持原貌的前提下,内部可进行现代化改造,避免“危旧不分”。他们希望政府努力探索古都保护和民生改善“双赢”的新模式,建议“推动房屋产权制度改革,明确房屋产权,鼓励居民按保护规划实施自我改造更新,成为房屋修缮保护的主体”。

可惜,这些既要保护老城南,又在督促政府改进民生的声音,南京人几乎听不到。老城南的前路依然看不清楚。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

从南京禄口机场一出来,道路两旁的广告箱里,挂的都是秦淮河的招牌。但是,秦淮河两岸的古建筑早拆得所剩无几,只有粗糙而坚硬的仿古建筑竖立在河岸边,展露着职业化的笑容。

1983年,红学家周汝昌来南京时,签名者之一、南京市地方志办公室的杨永泉曾陪他到夫子庙。周汝昌站在秦淮河的文德桥上,望着成片的古民居说: “南京太美了,北京不如这里。”那会儿,老城南还保留着既有的原貌。夫子庙周围的马头墙一片连一片,层层叠叠,“就是周庄、乌镇也不能相比。”杨永泉说。

“南京粉墙青瓦、淡妆素裹的民间建筑,表现出交融激荡,和而不同的建筑风格,宛若一位高士,柔而不媚,悲而不怆。”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专家委员会副主任郑孝燮曾写道。

在那些精致的门楼里、高耸的马头墙下,是“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幽深院落,这里的古井、先人亲植的古树、斑驳的青苔、精致的砖雕木雕与青石小路,联结的是南京的民俗、南京的文化,更联结着南京人的记忆和情感。

而现在,曾被张岱、朱自清誉为“画船箫鼓”、“桨声灯影”的十里秦淮河畔,信府河、牛市、徐家巷……成片的河厅河房皆被夷为平地,只剩下几座省市级文保单位,茕茕孑立于钓鱼台、糖坊廊的瓦砾中。

在签名结束后,尹霄决定创造一系列画作,主题是,废墟。

三年前,梁白泉就已经不大参加政府组织的会议了,“我老早就绝望了。”他说,“我不愿他们利用我专家的身份,装点自己的门面。”而在其余的学术性会议上,梁白泉总要发问: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将要到何处去?

 (本文原发表在2009-07-16南方周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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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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