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
记者:你很少参加文坛的会议、活动,你对很多人热衷于媒体炒作、拉帮结派有什么看法?
史铁生:我说一句话可能就会得罪你们做媒体的。媒体在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性。咱们就说电视,我觉得电视就是把文化档次往下压。我觉得电视剧什么的是把大众的思想和艺术趣味往底线推,而不是往上边提。
记者: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可能是一种需要。
史铁生:是一种需要。但在满足需要的条件下,应该让它逐渐往上走。一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它既不决定于最上,也不决定于最下,而电视剧水平恰恰可能是一个坐标。就是说我们多数人的思想和欣赏口味最能说明这个民族的文化水平。对于观众的口味,我觉得不能一味顺应。
记者:可能这个水平是创作方面有问题,不是受众的问题。上海、北京最近上演了音乐剧《猫》,据说都取得了很强烈的反响,所以说在影视创作或者说文学创作上是不是存在一种误区?
史铁生:是这样,确实有些东西是属于少数人看的,有些是多数人看的。但不存在高雅的东西就一定要亏本的定论。现在这成了一种借口,说为了挽救一个企业,就消灭一个艺术,那也不成。像那几年演的《克莱默夫妇》,它不算最先锋的,也不是很低俗的东西,但它在中国的卖座也很好。我觉得不要用“卖座”就把这个问题全掩盖了。“我们得活啊!”这话是没错。崔健说那些假唱的,“你们总说为了糊口,你们糊口要多少钱呀?”所以写作这个东西要有一个限度,物质没限度的。说到糊口,吃饱了也算糊口,天天吃鱼翅也算糊口。
记者:在他们的创作观念里面,就是中国的读者、观众比较傻。老是觉得搞深沉一点,读者理解不了、观众看不懂。这是不是对他们的一种低估?
史铁生:我觉得是低估,肯定有低估。实际上你想投其所好,说不定“投来”“投去”人家反而不爱看了。人们想看一个东西,肯定想看高于自己,出乎自己意料的东西。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什么,你们电影里还给我演什么,那还有什么意思?
性是爱的表达
记者:读者关心的可能还有一个问题,你在这么多年生病的状况下,本身在生活上就存在很大的困难,又写了这么多东西。对于你的生活也好,写作也好,你的妻子应该给你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她本身也是翻译家,是否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史铁生:那是。尤其我肾坏之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了,我可能每天做的事情就是透析、睡觉,有精力的时候写东西。透析的时候最多只能看点报纸,因为那个时候,大概有三四百毫升的血都在体外。对于那种比较艰深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动,看到一半就非常累了。因为透析把你血里的营养也透走了,它没有善恶的选择,只有分子大小的选择。透完析就特别累而且饿,然后就吃,等身体补起来了,毒素又够了,又得去透了。
记者:就是说,如果没有你太太,你这几年的写作是不可能持续下去的。
史铁生:肯定的。至少透析以后我是什么事都不能做的。
记者:套句俗话就是“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
史铁生:也有她的一半。
记者:你太太现在哪里工作?
史铁生:华夏出版社。
记者:谈到家庭,你的作品有不少关于爱和性的精辟论断,你能不能用最简练的语言谈谈爱跟性的关系?
史铁生:现在我正在写一个这方面的小说。我本来在写一个短篇,写着写着成中篇了,再写着写着我看样子要成长篇了。我觉得这两者一个是肉体的,一个是精神的,这是最简单的。我还说过一句:“性是爱的表达,是一种仪式,一种语言。这种语言说滥了就没意思了。”
记者:但现在好多人爱和性是分离的。
史铁生:对,有这种分离。分离也是不要紧的,我的意思是说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什么样。
记者:你也会宽容这种行为?
史铁生:你不宽容也不成,它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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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庆亮 陈祥蕉 编辑: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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