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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夫:今天不是诗歌的时代 却是一个需要诗歌的时代

2012年11月30日 10:39
来源:晶报 作者:庄向阳 晏梦辉 任中敏

写诗,不仅仅是一个写作行为,更是一种价值的创造。这很重要,因此我就不会从市场经济的角度去设计自己的创作生涯。写诗是生命内涵的创造,像莎士比亚、杜甫的诗;写诗也是艺术境界的创造,像李白、王维的诗;还有一种更重要——语言意象的创造,可以说诗歌使语言增值,能产生极大的价值感。虽然它是一个很孤寂的事业。只有你坚信自己诗歌的价值存在,才能专心专意从事诗歌创作。如果你有强烈的名利诱惑,就写不好诗。今天有很多年轻诗人要与大众文化竞争,把诗写得很直白,以为这样读者就能懂得他的诗,这样的话,诗的艺术效果会打折扣,读者可能会不屑一顾。譬如,很多的口水诗、叙事诗就是这样。中国是一个有诗歌传统的国家,但我对现在的诗很失望。我摒弃对大众诗歌的追求,宁愿保持对诗歌纯粹性的追求,这更能产生艺术的永恒性。

晶报:您有两首重要的长诗作品,一是早年的《石室之死亡》,一是晚年的《漂木》,70多岁了您还能创作出《漂木》这样的长诗,创作力确实旺盛。

洛夫:多年前我就开始构思《漂木》,其中有接近五年的酝酿。那个时候,我拒绝一切和外界的应酬和交往。我自己有一个想法,不管有没有人愿意看它,不管有没有刊物愿意刊登,不管有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都要把它写出来。很巧的是,台湾一个大报的副刊主编,在看到我这个诗的若干行后,问我能不能连载。开始的十天,都是整版地连载,在台湾引起轰动。

晶报:您曾把自己的创作分成五个阶段,最后的一个阶段您命名为“天涯美学”,《漂木》体现的正是您的“天涯美学”吧。

洛夫:我在加拿大待了16年,内心的世界多少有点变化,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国际性的都市。我所居住的地理位置,使我跟他人的应酬比较少,可以称为“深入简出”。但是,我并不是孤立自己,精神生活反而更加丰富。在加拿大的环境里,人跟自然的关系更加密切,就产生一种“天涯美学”的思想。

它里面有两个最主要的思想:第一种是悲剧性的东西,它不是跟死亡、跟战争有关的悲剧,而是人的漂泊感。我所谓的“天涯”是指超越国界,精神上的天涯。第二种就是心灵的一种宇宙情怀。我住在温哥华一个半城半乡的地方,那里既有现代化科技的享受,也有乡村的自然风光,所以感觉自己和自然有一种非常和谐的关系,人生活在自然中,可以跟自然对话。我不是一个持狭隘宗教观的人,我是一个广义的泛神论的人。我的世界看起来有一种宗教情怀在里面,但这并不是哪个庙里的菩萨,或者哪个教堂的上帝。我在《漂木》里面特别有一章《致诸神》,它是我的第二个宇宙观,跟中国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是比较接近。“天涯美学”是《漂木》的思想基础。

晶报:您的诗歌创作经历已有60年,取得了极高的诗歌成就,那么,您现在认为,什么是好的诗歌?

洛夫:这个问题可以从很多不同的角度来看,如果浅显地看,诗歌琅琅上口,明白易懂,能够表达个人的某种情感,这种情感带有一种感染力,读了以后觉得很感动,似乎就是好诗了。其实,诗歌的本质不仅仅如此,我还是觉得中国古典诗歌里有一些东西是值得我们现代人探索、研究、发扬的,诗歌应该是意在言外,诗的意境不在语言之内,在语言之外。我认为,诗是一种沉默的语言,不是那种嚣张的、声音很大的叫嚣,那种很激情的语言。诗的语言是有想象的空间,是没有说出来的那一部分,不仅诗歌,绘画、书法也都是这样,比如绘画中的留白。比如我写一首春天的诗,读者为什么喜欢,是因为诗里边留出了想象空间让读者来补充,他会觉得读起来有兴趣,如果这首诗写得像一篇说明文字,像广告词或一篇论文,一看就懂了,那就不需要诗了,读诗就是要读没有写出来的部分,这是诗歌的一个关键问题,这是中国古代传承下来的传统美学,现在我们读王维和李白的诗,有一种气韵在里面,很美,很动人,那是一种不会消亡的美,我称之为“中国诗歌意象的永恒之美”。

禅,就是对生命有一种新的认识

晶报:去年11月出版的《禅魔共舞》是您最新一本诗集,拜读之后我感觉,这本诗集与您早期诗歌作品由“魔”主导不同,在这本诗集里似乎 “禅”成了主舞者,“魔”是伴舞者,是这样吗?

洛夫: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谈诗和禅的关系对我有所启发,其实,我的禅不完全是是佛教意义上的禅,就是生活里边一些很平常的事物,用心去体会的话,会发现里边有一种特殊趣味,事物和事物之间一种特殊的关系,这种关系就是其中的玄机和悟性,你看了以后,就会觉得对生命有一种新的觉醒,有人问我什么是禅,我对禅的解释就是对生命有一种新的认识。至于这里边的魔,魔就是我诗歌里的超现实主义,是一种非理性的诗。这本诗集里边,有一些禅,还有一些超现实主义,两者都有,所以是禅魔共舞。

晶报:2012年您有什么新的创作?

洛夫:到现在,我仍没有停止创作。我有一首诗叫做《背向大海》,曾被很多论文讨论过。我不需要那种激情式的写作,太激情的东西不是好事,激情会变成滥情。我要冷静下来,透过意象表达我的情感,把热情冷却下来。中国诗歌流传几千年到现在,就是因为它是很冷却的意象。后来我的大部分诗都是这样,很多诗是冷静的。年轻时候的写作,也很少那种激情澎湃式的写作。

今年诗写得少,不像书法写得多些。诗的方面,主要在写“唐诗解构”系列,解构是一个后现代主义名词,我把中国古典的诗重新创造,保留诗的意境,比如《登幽州台》、《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对这些诗我用现代的语言、现代的节奏重新创造,尽量保持原来诗的趣味和意境,但是看上去,已经全不一样了。《禅魔共舞》里已经收录了一部分解构诗,但还不够,我打算写够50首,然后结集出版。

[责任编辑:徐鹏远] 标签:洛夫 台湾诗坛 台湾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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