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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韩东“变形记”

2012年04月28日 11:08
来源:法制日报 作者:于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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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知青,已经或者正在成为一种历史。

知青的历史距今已经有四十个年头了,对于年轻人来说,它就像唐、宋一样遥远。

有关知青的文学作品,最深刻之处莫过于男女情感的纠结,最残酷之处也无外乎观念性的迫害。

一个小说家,有责任连接历史与想象,连接真实与虚构。

《知青变形记》就是其中一个人的一次努力

韩东今年出版的长篇小说《知青变形记》,与他以往的写作不同,读者在这里看见一个陌生的韩东。

这是一部其貌不扬然而出神入化的小说,具有非凡的魅力。

当当代小说纷纷祛魅,在罗布·格利耶或者博尔赫斯的指引下越来越雷同的时候,韩东却创造力旺盛,这位写了30年的作家如今野心勃勃,他正越过那堆缺乏灵魂的小说,为读者扮演起巫师的角色。

半梦半醒的现实感

这篇小说写得很自然,仿佛是自己生长出来的,仿佛那个地方自己讲出了这个故事。而其实这都是作者精心营构的结果。与韩东以往的小说不同,这篇小说土巴巴的,粗心的读者会以为它是所谓的乡土小说或者知青小说,而实际上这个小说已经超越了它们。英雄主义的、青春无悔的知青在这里荡然无存,读者看到的只是一群被人生推来搡去,面目模糊、逆来顺受的小人物,主角罗晓飞几乎看不出有什么性格,始终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而他正在经历着对于任何人的人生都可谓残酷的命运。他被同伴无可奈何地(迫于暴力)陷害,被捕,逃走,顶替一个死人,在死者的名义下复活,在名不副实中过着名副其实的生活。

韩东成功地模仿了某种中国当代乡土小说的经典语言,非常老道(当代文学其实只在这方面曾经创造过经典)甚至更有力量,他为这种泥巴味儿的语言注入了轻微的幽默感(不是后现代的解构)。但它绝不是乡土小说,它也不是韩东一向擅长的那种小说,它是什么呢,我说不上来,这是一个作者相对于自己的独创,一切都是似是而非,深具历史感而又很难被严格的现实主义检验。现实主义这把尺子插不进去,因为小说创造的一切细节都是自由自在的、超现实的,荒诞不经,但是自圆其说。

更像是一个梦,充篇梦话,这是戏剧性的语言和细节造成的,而不是故事。故事似乎是现实主义的,常见的。清醒的梦话,正是在说梦般的氛围里,小说超越了现实,这是一个隐秘的变形。

我望文生义,由标题中的变形想到卡夫卡的变形记,而其实毫不相干,韩东一心一意要创造的是一种中国小说,这篇小说是对20世纪以来当代中国小说一味模仿西方现代小说的潮流的一个反动,这种反动通常以所谓乡土小说为帜,而韩东超越了这种无力的反动,他创造一种新的小说。这篇小说为翻译提供了难度,它几乎是无法翻译的,因为它混沌而微妙,具有招魂的魅力而不是像通常的小说暗藏着解释历史或现实的动机。

与主角罗晓飞暧昧的性格不同,福爷爷、礼九这些形象非常鲜明、寥寥几笔,已经跃然纸上。礼九,它与闺女的关系如此暧昧,这是牛或者一个女人?其实每个人与它的关系都很暧昧,它似乎是某种潜意识的象征。

许多人物、细节写得非常有力量,韩东只是点到为止,并不故意刻画,他似乎没有故意刻画什么,包括小说的主人公,那个被迫的冒名顶替者,他是被迫的吗?但细节似乎告诉我们,他一直在半推半就。韩东只说出冰山露出的部分,其他深植于读者的潜意识和历史经验中,它需要读者自己去完成。

这是一段暴力时代的传奇。在不正常的社会中,任何故事都是传奇。于是处理这类材料的时候,如何抵抗传奇的诱惑是对作者的考验,因为传奇太容易了,而发现隐藏在传奇后面的那个自然、正常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智慧。

从名不副实到名副其实

这篇小说关注的是人如何在荒诞中存在,荒诞是一个境遇,而不是所谓逆境。人生有逆境吗?所谓“顺境”其实就是名不副实,阳奉阴违。人只有在“逆境”中才可能名副其实,因此“逆境”并不是一个贬义词,而是存在本身。

罗晓飞在成为为国之前是名不副实的罗晓飞,下放乡村、易地而居,强迫性地使他名不副实,大许对他的陷害同样是名不副实。但是在他被迫冒名顶替为国而得以逃脱名不副实的罪,名不副实地代替为国成为继芳的丈夫之后,他反而在名不副实中名副其实了。

从名不副实的存在回到名副其实的存在,这种“回到”是被迫的,然而“回到”了。仿佛阴阳相生,而其外在形式总是阳奉阴违,阴违阳奉。死亡与重生的是名分,体验着生命之欢愉与残忍的是肉体。

[责任编辑:吕美静] 标签:韩东 乡土小说 知青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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