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 外 总23期

我有点愤青,是个挺偏激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持着一点,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些小小的成功都是靠偏激和固执。

  • 1我的走红方式不奇怪 我和左立应该互相感谢
  • 2北京在我内心是家乡 但我说的是北京而不是首都
  • 3民谣没火起来是因为我们不太喜欢考虑市场
  • 4音乐的出路永远只有作品 市场再惨淡好音乐也藏不住

宋冬野

编者按:因为一首《董小姐》,宋冬野红了;歌是他的,却不是由他唱红。他挚爱民谣音乐,却不敢与大众市场周旋;他坦言自己是愤青,却不想思考民谣的社会意义。他说他只想多当几年顽劣分子,他的成功都靠这些偏激和固执。凤凰网文化《年代访》独家对话宋冬野,以下为对话实录。

(对话人/杨海亮)

 我的走红方式不奇怪 我和左立应该互相感谢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自己现在是明星了吗?

宋冬野:不觉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凤凰网文化:对这种走红方式感到奇怪吗?

宋冬野:不奇怪。

凤凰网文化:你认为是偶然还是时代造就的必然?

宋冬野:我觉得只是个偶然吧。

凤凰网文化:是左立该感谢你还是你要感谢左立?

宋冬野:互相感谢。他让更多人了解到有种东西叫民谣音乐,更何况我觉得他唱的也挺好。

凤凰网文化:7月6日你发了个声明,提到左立翻唱《董小姐》已向你的经纪公司提出申请,并获得你的授权,这是在他参加比赛前还是之后?你们事前认识吗?讲讲这个事儿。

宋冬野:之前不认识,是他比赛之前通过朋友向我的经纪公司摩登天空申请,是否可以在参赛时演出,因为是非商业动作,当时就同意了,我的歌曲有人喜欢是好事啊,左立那边也很诚恳。

凤凰网文化:《董小姐》火了后,你也开始上一些综艺节目和接受众多媒体的采访,你觉得自己成为娱乐公众的消费品了吗?对此你有什么感受?

宋冬野:我觉得自己知道自己没变就行了。我还是想说,音乐和娱乐是两回事,我始终站在音乐一边。

凤凰网文化:“陌生的人请给我一支兰州”,我大学是在兰大读的,我不知道你去没去过兰州,除了兰州烟和董小姐,你对兰州这座城有怎么样的想象或者有什么样的故事?

宋冬野:去过兰州,非常喜欢这个城市,就感觉荒荒大漠一拐弯,一个城市就这么闪出来了,还有五泉山、夜市和牛肉面,都太棒了。

宋冬野在自己以前的家门口,这里就是《安和桥》中提到的他的出生地,现在已经拆迁。

真正做音乐的人不用天天把精神挂嘴边

凤凰网文化:看你的资料,你出生时因生病经历了成活率只有30%的手术,当时医生放言此人活不过18岁,对比如今的你,你怎么理解宿命这种东西?

宋冬野:我的理解就是别去想未来,没有用,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会不会上天堂下地狱,用热爱的方式过好今天才最重要。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很多民谣音乐人有种“摇滚范儿”,在你这里,存在所谓摇滚和民谣的严格分野吗?

宋冬野: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真正做音乐的人也没有必要天天把精神支柱挂在嘴边。我和很多摇滚乐队成员都是好朋友,平时一起也就是聊聊音乐聊聊闲事喝喝酒而已,都是很真实很生活的人。

凤凰网文化:高晓松曾说“摇滚是推土机,直接就宣泄,但民谣是一根针,它就是要用它的方法刺到你的心里。”你认同这个说法吗?

宋冬野:我非常尊敬和欣赏高晓松老师,我很认同他的说法。

凤凰网文化:你用来刺进人心的方法是什么?

宋冬野:我没有总结过我用了什么方法,就是很真实地写歌记录生活而已。

宋冬野在以前位于安和桥的家

北京在我内心是家乡 但我说的是北京而不是首都

凤凰网文化:你有首歌叫《安和桥》,你这次专辑的名字叫《安和桥北》,你也曾说“安河桥只是一座桥,她给了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礼物。”安和桥之于你的重要性具体是什么?

宋冬野:我出生在安和桥,童年和少年时光几乎都放在了那儿,后来我的奶奶住在那边,我一不高兴就会跑回去,在河边弹琴唱歌,吃奶奶做的饭。后来安和桥村拆迁了,我也把我奶奶接到我这住,一度想写一首关于安和桥的歌,但始终觉得自己积累不够,怎么也表达不出那种真实的感情。

凤凰网文化:歌词里“让我再看你一遍从南到北像是被五环路蒙住的双眼”这句很动人,讲讲是怎么样的一种场景和感受。

宋冬野:就是后来有一次和朋友去凤凰岭,路过安和桥,车从南往北开,安和桥一片废墟,五环路高架桥从废墟上面蒙过去,特残忍又特温暖,于是就找出纸,在车上写下了这一句。

凤凰网文化:北京,现在好像一锅粥,各种作料和食材都一块扔里面炖了、沸腾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它在你心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宋冬野:家嘛,每个人内心里家乡是个什么存在,北京在我心里就是个什么存在。但我说的是北京,不是首都。

凤凰网文化:北漂歌手与在北京土生土长的歌手,你认为二者在气质、创作上有什么差别?以你为例,地域对一个人有怎样的影响?

宋冬野:与所谓北漂歌手相比,我们是缺少很多生活经历和岁月积淀的,他们可能更贴近土地更贴近生活。生在何处是命,比如贵州需要尧十三,于是尧十三就顺理成章地出生了。

宋冬野

民谣没火起来是因为我们不太喜欢考虑市场

凤凰网文化:民谣依靠电视选秀、网络热炒等大众传播媒介收获更多关注,你认为这是民谣音乐的一种悲哀吗?民谣音乐与大众娱乐之间,如果并非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么最好的抵达大众的方式又是什么?

宋冬野:我们希望民谣音乐能火,能大火,但是之所以它目前还没有被大众所接受,我觉得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自身不太喜欢考虑关于市场的问题,也没想让多少人听,都是低头死磕做音乐的人,二是很多听众也不想让我们的歌走向大众,他们根本不相信大众音乐市场,他们害怕我们变味。后来我们也往所谓大众市场试探过,可是谁也没敢周旋,我们谁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谁知道呢。

凤凰网文化:有人说《董小姐》在选秀节目唱红,由鲜为人知的小众音乐一跃成为众人拥趸的流行歌曲,可能会毁了宋冬野和他的音乐,就跟满大街都在循环播放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一样逐渐沦为俗物,你怎么看?流行对民谣来说是噩梦还是福音?

宋冬野:这是我们这代人的普遍观念,什么东西一变大众,就是俗,就是垃圾,毁了我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我还是觉得音乐就是音乐本身,每一首歌它就是那个样子,从第一个人听到它到全世界人民都会唱,这首歌本身都是一成不变的,而我能肯定的是自己做音乐的态度也不会变,一直会真实,源自生活,我觉得这就够了,怎么看是性格问题了。

宋冬野

周云蓬是个神仙 我只想多当几年顽劣分子

凤凰网文化:在当下这个信息爆炸、变化迅疾、人心浮躁的快餐式时代,人们永远不会缺乏新鲜的话题,流行也意味着要经受随时被刷下去的考验,你有没有这种危机感?

宋冬野:无所谓吧,我也没指望它吃一辈子啊。

凤凰网文化:你对自己当前的状况及以后的发展有怎样的认识和判断?

宋冬野:在保证自己真实,脚踏实地的基础上还是跟着成长走吧,成长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不想太多,多当几年顽劣分子。

凤凰网文化:你认为《董小姐》的走红能否代表人们当下的某种音乐审美取向?“爱上一匹野马可我的家里没有草原”这句歌词充满诗意,又有小人物的自嘲和无奈,它之所以被万千人传唱,你觉得它契合了当下什么样的时代精神和大众心理?

宋冬野:没有想过这么宏观的问题,我可承担不起“董小姐契合且提高了人民音乐审美水准”这么大的罪过。

凤凰网文化:你愿意被打上民谣音乐人之类的标签吗?有了这样的标签对你意味着什么?

宋冬野:“民谣”二字只是个分类吧,我也没办法给民谣音乐定义,我的风格概念很模糊,都是音乐。我当然很愿意被大家分类在民谣里,因为最欣赏的音乐人几乎都在这儿了。

凤凰网文化:你好像不怎么提周云蓬?他跟万晓利好像又不是一个路子?

宋冬野:我觉得周云蓬老师是个神仙,吞云吐雾闲云野鹤,不太敢轻易提及啊。我们的这几位前辈路数各异,都很有不同。

我不思考社会意义 不想把自己塑造成公知型音乐人

凤凰网文化:你有首歌叫《梦遗少年》,比较激烈,像个愤青,你本人是愤青吗?

宋冬野:我有点愤青,是个挺偏激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自己能保持着一点,毕竟到现在为止这些小小的成功都是靠偏激和固执。

凤凰网文化:“他说六扇门里太龌龊不如六根弦上取磊落”这句话很赞,有没有自己的影子?讲讲这首歌怎么创作的。

宋冬野:这首歌就是写自己,当然是那个时候自己的状态,不是现在。六扇门那一句是我的一位做图书的朋友洪宇澄形容我的话,他是作词人之一。

凤凰网文化:你现在有很多歌比如《佛祖在一号线》《梦遗少年》等加进了一些反映社会现象甚至针砭时弊的主题,你认为民谣创作在取材上应和现实社会保持怎样的边界?你怎么看待“公知型”音乐人?

宋冬野:我仍然觉得没必要想,只是看到什么经历什么就写什么歌而已,我们不会故意去取什么材,也都不想把自己塑造成某类某类音乐人。

凤凰网文化:民谣的社会意义和批判精神重要吗?

宋冬野:我们还没填饱肚子,真的来不及想社会意义和批判精神这么高端的话题,那些都是大家总结出来的。

民谣和诗歌都需要生活积淀 都最激烈也都最收敛

凤凰网文化:唱民谣的是不是都很感性?你们其实也都能做诗人对不对?

宋冬野:大概的确是感性的时候多一些,怎么着也算个搞艺术的。

凤凰网文化:写诗和唱民谣这两件事儿给人感觉好像是一路的,从你的角度谈谈这两件事。

宋冬野:我觉得民谣和诗歌总被放在一起提是因为他们都需要经历,需要生活和岁月的积淀,感情都最激烈也都最收敛。

凤凰网文化:民谣创作是不是非常需要个人阅历和反思精神?

宋冬野:是,非常需要。

凤凰网文化:你1987年人,现在26岁,你有没有什么令你你记忆深刻的特殊经历?你的反思又指向哪里?

宋冬野:我没有什么特殊经历,和我们的前辈们是没法比的,也正在想尽办法丰富自己。

音乐的出路永远只有作品 好音乐藏不住

凤凰网文化:《董小姐》的走红,除了平台的推波助澜,很大程度上在于你的创作直击人心。在经历了各种声音轰炸、娱乐大餐之后,你认为中国音乐何时能走到“创作为王”或原创导向的一天?

宋冬野:希望我能看得见这天。

凤凰网文化:你作为一个局内人,觉得现阶段的中国民谣音乐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现实境遇?

宋冬野:自给自足,有人玩命做,有人玩命听,不亦乐乎。就算光明就在眼前,也得先把烤串儿钱结了。

凤凰网文化:在整个音乐行业都越来越惨淡的中国,如果坚持民谣创作,同时还要有人持续关注并消费,实属不易,作为民谣歌手,你认为民谣的出路在哪里?

宋冬野:音乐的出路永远只有作品,再惨淡,好音乐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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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介绍

宋冬野

民谣歌手、音乐创作人
代表作《董小姐》《安和桥》

生于1987年,北京人,死磕音乐,钟情民谣,自给自足,不亦乐乎。谈及民谣现状,他说:就算光明就在眼前,也得先把烤串儿钱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