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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访》对话导演孟京辉:中国戏剧缺少胡玩的胸怀

2013年07月24日 17:27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吕美静

核心提示:他是当前亚洲剧坛最具影响力的试验戏剧导演之一,当愤青变成愤怒中年,他仍然相信可以凭着理想主义用戏剧对当下社会举手发言,以《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和《两只狗的生活意见》为首的批判现实社会的一路戏让他引以为傲,他觉得戏剧应该贴近当下观众,反映现实社会问题,坦言“有时候政治家解决不了的问题艺术能解决”。(文:凤凰网文化吕美静)

有时候政治家解决不了的问题艺术能解决

凤凰网文化:你为乌镇戏剧节拍的宣传片很特别,是拍了一个剧情片,这个是怎么想的?

孟京辉:对,我那个戏剧性强一点,一个女孩把一个男孩给推到河里,但是这个男孩依然继续在河里面游,最后还到达他们的终点。我觉得戏剧就是这样,就是它有很多冲突,然后到最后结束的时候肯定还是美好的,结局即使是悲惨的也是悲惨的美好。

凤凰网文化:我觉得好像艺术一直在提出问题,但是好像不管解决问题。

孟京辉:对,我的朋友马克西姆·高尔基说过,他说艺术家不去解决问题,他解决问题其实实际上不是在表面上的,可能你看着没解决,其实通过艺术问题早就解决了,如果这个社会,这个时代到处充满着艺术,早就没有了战争,早就没有了这种互相的斗殴,你可以想象,真的。所以有时候政治家解决不了的问题艺术能解决。经济学家解决不了的问题艺术家也能帮着解决。

凤凰网文化:我们去年年底有幸采访林兆华老师,他也说了同样的话,就是说其实艺术能解决贪污腐败的问题,但是不让排。为什么带《空中花园谋杀案》来乌镇戏剧节?我还想怎么不带《柔软》过来,因为好多人挺期待那个戏但是没有再巡演。

孟京辉:对,其实应该,下次再带一个更强烈一点的。其实在乌镇,在戏剧节里面,我想带一些更文艺一点的,因为在这种山、水、树、桥、河、阳光、空气的好像更文艺一点的特合适。但是后来我觉得《空中花园》是比较怪异的一个音乐剧,它不同于美国百老汇的那种音乐剧,它有自己的东西,有的时候又学的像模像样的,有的时候学的又乌七八糟,根本哪都不挨哪,所以我觉得到这儿来,大家一乐,大家一高兴,在这儿注入一种新的不同的因素,我觉得挺好的。《空中花园》是一个假音乐剧,就是故意的一种嘲讽式的音乐剧,用音乐的形式,用戏剧的东西来展示,现代社会人和人之间的变形的一种状态。

戏剧是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有的一种艺术

凤凰网文化:听说你工作室最近又在招演员了,我想知道,你挑选戏剧人有没有什么重点?

孟京辉:我对别的行当不太了解,我觉得还是比较有着理想主义色彩的人,才到戏剧这种行当里边来。但是有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要做戏剧,可能因为他看了一个电视剧,他看了一个电影,他觉得那个表演很好,也来劲了,所以人越来越多。戏剧肯定是跟人生经验不太一样的一个职业,一般来讲,你可以去当秘书,当律师,你可以当医生,你可以当解放军、农民、科学家、宇航员,你都可以,你没事做什么艺术啊?做艺术也可以,你可以画画,你可以弹钢琴,拉小提琴,吹口琴,可以做电视剧,可以拍电影,都能成为艺术家,那你为什么要做戏剧呢?

戏剧特别简单,只要一个桌子,一个椅子,或者是空空的舞台,你只要往上一站,戏剧就发生了。但戏剧又特别复杂,当你加进一个因素,它就变了,加进另一个因素就又变了,它的想象力,它的创作空间,人和人之间的这种交往都非常复杂。戏剧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但什么东西都有的一种艺术。

凤凰网文化:所以你挑选演员需要他们热爱戏剧?

孟京辉:对,所以我选演员主要以这两个最重要:理想主义,有能量,可以了。当然你还得身体健康吧,因为你演戏剧不是像演电影,有的人这一辈子就只能演喜剧的,有的人一辈子只能演坏蛋。但是戏剧,你今天演国王,明天就演乞丐,你要感受人生百态,等于你的生活经历了一百次,你无限延展了你的人生,这多好啊。所以理想主义是重要的,而不是那种一点点的物质的实实在在的那些东西。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越年轻的人做的东西越先锋吗?

孟京辉:肯定是越年轻人越先锋,他们想的状态是新鲜的东西,肯定是。但还有一句话,姜是老的辣。20岁出头的时候,我记得我在饭馆吃饭的时候,一边吃就一边看着周围的人,我就说一帮傻逼,30多岁的那帮傻逼,我就觉得30多岁已经太老了。但是现在我觉得不是这么回事,老了也一样,就看你自己有多大能量了。像林兆华老师今年都70多了,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很厉害。

在俄国戏剧是现实社会问题的发言人

凤凰网文化:你之前去了莫斯科戏剧节,看了很多好戏《玛格丽特》《高基》等。能讲讲现在国外的戏剧状态吗?

孟京辉:我这次到莫斯科去参观了好多剧团,还参加了莫斯科的金面具戏剧节,我感觉到现在整个世界戏剧的大格局跟10年前也变了,也不一样了,更加多元化,我在莫斯科看了11个戏剧,有的就特好,有的就特差,有一个就是好像根据马戈白改的一个戏,几个人怪怪的,涂着白脸在那说,没什么劲,一个概念就到了。

但是有的戏真的完全不一样,比如像莫斯科艺术剧院的一个戏,发展了所谓写实主义,舞台上用十个摄影机,十个摄影机整个把舞台全都覆盖了,然后底下在演戏,舞台上面是一银幕,这个银幕被分割成各种各样块,然后演员在舞台上的一举一动,那个地方突然变特写,突然变远景,你全方位的来看,要说现实主义,这最现实主义,所有的细节全都有了,所以它也在发展,我觉得也挺兴奋的。

大部分俄国戏剧是反映现实社会问题的,这点特别重要。比如说,种族的问题,民族的矛盾,还有现代生活人的那种孤独感,都是特别现实的生活。不像现在中国的整个戏剧,搞一些什么悬疑,搞一些什么类型,就是家长礼短,柴米油盐这些事情,碎的东西。这说明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对待她的一个很尊重的一个艺术门类,赋予这个艺术的责任感。

也就是说,戏剧在俄罗斯承担起来一个社会的发言人的角色,它是一个窗口。所以我觉得,你怎么面对社会,不是说一味的反抗,一味的控诉,但是你要用你艺术家的状况来反映这个社会,所以我感触特别深。我之前也去美国纽约看了戏,就觉得他们是娱乐性的更多。

但是我们中国怎么走我们自己的东西,我觉得首先艺术家要表达自己,很多人说你看人家电影都井喷了,人家电影有那么多人看,咱戏剧是不是也要那么多人看?我的观点就不一定,观众已经够多了,但是你艺术家用什么东西来满足观众,你自己还没想清楚,所以我觉得艺术工作者要更多的想自己到底要表达什么,把周围的社会生活,有创造力的,有想象力的,不失美学色彩的,有形式感的给表达出来。

凤凰网文化:我还觉得,因为舞台剧是在上面演,可能冥冥之中跟观众有一种交流在,所以我觉得可能舞台剧的题材的现实意义更强一些。

孟京辉:对。所以我觉得你说的这个重要,反映现实社会生活特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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