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鹏:父子是头尾相接的一个轮回
这个世界上一定没有一模一样的父子关系
凤凰网文化:怎么30多岁就突然觉得世界不是你小时候那样?
杨树鹏:每个人的父子关系,或者父女关系都特别个案,没有,几乎没有相同的案例,我的一个,那个发小,小时候他,他跟我说,他说他打算杀了他爸,然后他曾经三个晚上拿着刀站在他爸爸的床前,因为他爸爸打他打得太厉害了。
凤凰网文化:你肯定,但中国有点遵循那个棍棒出孝子,你肯定也有那经历。
杨树鹏:我是被我妈打得特别惨,我爸反而只打过我一次,但主要是我爸这个人他很冷漠。他的家庭观念很淡漠。他对他感兴趣以外的世界特别的冷漠。
凤凰网文化:你意识到很多你妈妈之外的女人也对他这个魅力会敏感吗。
杨树鹏:对对对。
凤凰网文化:具体呢?如果不算泄露隐私的话,我挺想听那种事的。
杨树鹏:很多,我觉得,我觉得我可能会在我能够真正面对这个事情的时候,现在谈我还会有点羞涩,但是当我能真正面对的时候可能会写下来。
凤凰网文化:你有想别人小朋友爸爸是什么样,具体的你羡慕,比如说你爸爸怎么样。
杨树鹏:我其实也不太羡慕别人的父亲,别人的父亲没我爸那么有魅力,别人的父亲,但是可能别人的父亲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父亲,他们上下班操劳,然后回家买菜,我从来没见过我爸的,因为他也不骑自行车,他有一辆车,然后,所以我没见过他买菜什么的。因为他很潇洒,然后他买羊都是整只整只的,买水果全是10筐20筐那种买法,他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很潇洒。所以在,但是恰好在我们青春期的时候,他,他就像消失在我们的生活里一样,他也不在家里住了。
凤凰网文化:你仔细想过吗?可能他在恐惧什么东西。
杨树鹏:他渴望自由,我觉得一个是他渴望自由,二个是他们那代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使他认为他怀才不遇,然后他陷入了某种自怨自艾,自我怜悯,这样的一个。
凤凰网文化:会把这个东西抱怨在你的身上吗?
杨树鹏:不会,他。
凤凰网文化:反正不着家。
杨树鹏:你就是,你很难能看得到他一次,然后你即便是你在马路上碰到他,他也是很冷漠地看你,说你干什么去?我说我干什么我干什么,哦,好吧,他就走了。
凤凰网文化:他来看过你电影吗?
杨树鹏:后来反正就,他承认他在我的问题上发生了错误判断,在我18岁的时候我跟他说,我说我想追求我自己的生活,我不想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这么老死。然后他,他挤兑我,笑话我,然后他,他批评我,他指着墙角说,你看,你看见墙角的灰了吗?我说我看见了,他说你就是那样的人,他说你没有用处,你没有任何的用处,然后当我后来到新华社,到电视台。
凤凰网文化:当时刺激到你了,肯定刺激到你。
杨树鹏:当时没有。
凤凰网文化:我不信。
杨树鹏:当时确实没有,当时我认为其实最强烈的刺激来自于我对时代的这种判断。
凤凰网文化:有些事情后来做容易吗?比如你30岁之后突然觉得要经常去见爸爸呀,然后沟通什么的,就你第一次这么做会不会觉得挺怪的?因为你这么做实际上已经承认他们老了,他们需要你去主动了可能。
杨树鹏:是,但是因为发生变化了,如果我还是一个混混,一个流浪汉。
凤凰网文化:你父亲这么定义过你吗?
杨树鹏:当然了。我爸始终觉得我是混混
凤凰网文化:觉得杨树鹏一度就是一个混混。
杨树鹏:他始终认为我是个混混。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想想看,应该有10年左右,10年我们没见过面。
凤凰网文化:那猛一见那个场景讲讲?。
杨树鹏:他会觉得,他会有点惊讶,不知道我怎么变成这样的,就是我对他的最后的那种印记,可能就是专门工作,然后一心想离开,然后总打架什么的,在我们当地恶名远播,所以他第一次看到我,他看到我工作,然后我陪他去找录像,然后他特别惊讶。
凤凰网文化:你紧张吗?
杨树鹏:我不紧张,因为那是我的工作,但是他特别惊讶,他对每一个环节都特别惊讶,有一台好的摄像机。
凤凰网文化:你会跟他仔细讲吗?还是说就跟安排一个普通的老头一样?
杨树鹏:大体上我跟他说我现在做什么,从那时候开始我觉得他,他对我有改观。
凤凰网文化:你跟你母亲会比较谈到父亲吗?或者你,因为很多小孩爸妈老吵架,说你就干脆分了算了什么的。
杨树鹏:对,我觉得他们,他们两个人在,在我们青春期的时候两个人都挺,都挺,都陷入了自己的危机,陷入自己的危机。我15岁的时候,妈妈37岁嘛。所以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特别的窘迫,就是他们在解决了问题,已经消失了,婚姻危机了,然后他们俩已经是邻居,社会当中被非议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他们陷入这样的危机,他们可能无暇顾忌我,现在可以了。
凤凰网文化:对呀,每个人都合理。
杨树鹏:对,我爸因为他的老师是外国人,所以他那个时候被带一顶帽子叫特嫌,叫特务嫌疑,所以他就被发配去修汽车。
凤凰网文化:如果他不做这个行业你觉得你父亲有可能是什么行业?
杨树鹏:他可能是一个知识分子,对,他心里是把他看成一个知识分子,然后他被发配去修车,他可能是那个行业里面最帅的一个人,我有他一张照片,他穿着一个破棉袄,然后用一根麻拦腰一系,发型很酷、很帅,然后抱着一只大羊,特别帅。
凤凰网文化:对,因为有时候一个人对父亲态度,可能就是他对世界的态度,你可能就觉得世界应该更杀伐决断一点什么的。
杨树鹏:对,在我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四五年级啊,我就经常出去拿枪打东西,而且还不是气枪。因为他在野外勘探,而且那个时候枪支管理是这样的,是允许打猎了,对,所以,最多的时候我家,我家有一次我爸爸的朋友同事全都来了,他们都带着枪,然后家里放了好多枪,现在这样的场景你现在看不到了。
凤凰网文化:所以,我觉得,对,你有,你说有长达10年,或者10多年,那个过程中,你肯定会,你周围朋友他们会有家庭,他们会有父母关心,你的心里会不会觉得?我觉得还是缺了点吧。
杨树鹏:我想不起来了。
凤凰网文化:你是故意想不起来吗?
杨树鹏:我不知道。
凤凰网文化:有时候一个人回避一些问题,他不想去讨论,或者不是时候去讨论的时候他都会说想不起来。
杨树鹏:我就是想不起来了,因为这10年,就是我自己特别飘零的10年,我在南方,然后一定要想办法养我自己。
凤凰网文化:因为有时候觉得没有办法做决定的时候,还是挺希望有一个父亲的建议?
杨树鹏:没有。
凤凰网文化:你完全缺失这东西。
杨树鹏:从来没有过,我从来不听取他的建议和意见。
凤凰网文化:故意反着?
杨树鹏: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基本上,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没有给过我建议,他也没有在我的人生当中帮我做过什么重要的决定,他是那种特别随性的人,你知道吧,他不是那种。
凤凰网文化:他会做饭吗?
杨树鹏:我觉得我爸他做的包子,羊肉包子,那基本上肯定是第一的。他做饭特别像我奶奶,因为他的鼻子和我奶奶,老是鼻头上有面,不知道为什么,我奶奶每次做饭鼻头上就会有一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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