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网对话白先勇：父亲是我心中的一个英雄

2012年04月23日 11:04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徐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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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网文化讯 4月21日下午，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携新作《白崇禧将军身影集》在北京华宝斋书院召开了新书发布会。章诒和、章立凡、赵珩、黎湘萍等知名学者到场祝贺并发言。

本次由广西师大出版社·理想国出版的《白崇禧将军身影集》，是白崇禧之子白先勇花费多年心血编著的。全书分上下两卷，分别以台湾著名书法家董阳孜女士题写的“父亲与民国”、“台湾岁月”为封面。书中精选珍贵照片五百余幅，记录诸多历史关键时刻，其中不少还是首次公开。白先勇表示，这是用照片串连起的父亲的历史，也反映了民国史的一部分。

据了解，本书的台湾版和香港版即将分别由时报出版社和天地图书推出。此外，白先勇预计明年完成父亲传记，之后将重新回归文学创作。

“人生忧患，自此开始”

1963年，在母亲去世后的第四十一天，白先勇离开台湾赴美留学，父亲白崇禧亲自到松山机场送行。在白先勇的记忆里，那一天蒙蒙冷雨，寒风凄厉，“父亲曾领百万雄狮，出生入死，又因秉性刚毅，息怒轻易不形于色。可是暮年丧偶，儿子远行，那天在寒风中，竟也老泪纵横起来”。谁也没有想到，此一分别竟成永诀。1966年12月2日，白崇禧逝世于台北自寓。

白崇禧，1893年生于广西桂林，属国民党桂系中心人物，陆军一级上将，现代杰出军事战略家，有“小诸葛”之称，与李宗仁并称“李、白”，蒋介石屡次重用又“敬而不亲”。其卓越的军事才能为国共名家看重，甚至日本人也称之为“战神”。白先勇说父亲在大陆时总是穿着军服、马靴，忙于军务，即使闲暇之时，也仍是骑马为乐。白崇禧有过两匹爱驹，一个叫作“回头望月”，另一个叫“乌云盖雪”。

白先勇的童年因为父亲的地位而显赫优越，却也因此更容易体会到日后的世事无常。东北之争、徐蚌会战，蒋介石弃白崇禧建议不用，终致步步败溃、无力回天。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虽然许多人劝阻白崇禧入台，认为台湾政治环境于他不利，恐有危险，何况他尚有香港、美国、中东回教国家等选择余地，然而他还是选择了台湾，他说这是向历史交代。而在白先勇看来，父亲从武昌起义开始见证并亲手缔造了民国，他的归宿只能还是民国，他到台湾是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败军之将，白先勇见证了父亲的落寞和人世的苍凉。在台的岁月里，白崇禧自称是戴罪十七年，并未担任要职，并且暗地里还遭到监控跟踪，却始终淡然自适，让为子的白先勇很是敬佩，他说父亲是自己心中的一个英雄。独自出洋求学期间，白先勇深刻地体会了无根之痛，家国情怀日增，也于是更加理解父亲的心境，后来写作《台北人》即是献给父母及他们那一辈的所有中国人。

“举止谦卑，内心坚韧”，这是章诒和对白先勇的评价，她说白先勇的特点就是彻悟之后一直做，做到底。而白先勇则笑着回应，这不过是谨遵父亲的教诲。

苦难中成长的民族

白先勇说自己编著这本书是责任感使然。“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我说，哎呀，这都是历史的现场啊。有时候一张照片敌得过很多很多文字，照片在那里，当年的情景马上就浮现出来了。” 为了把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说清楚，他花费了大量时间查阅史料，很多图注只有短短几句，却花了几天时间才写成。全书披露了诸多鲜为人知的历史，对诸多历史误区和盲点也逐一澄清。白先勇告诉记者，父亲那个时代是一个充满忧患的时代，恐怕整个中国历史也没有过，而自己在编著这些照片时越看那段历史越觉得我们是一个在苦难中成长的民族，这个民族能有今天的崛起是非常不容易的，自己的这套书既是送给父亲的，也是送给他们那个充满忧患的年代，更是在记录这个民族的一段往事。

社科院近代史学者闵杰在现场说，媒体和文学界通常对于影像要比学术界重视，这是学术界的欠缺之处，同时整理历史照片的人一定要了解照片背后的东西才行。

白先勇还开玩笑地说道，编这套书时自己常常梦到父亲，自从编著完成就没再做过那样的梦。不过倘若父亲看到书的话应该有高兴也有不高兴，因为自己不仅写了他得意的地方，也把他失意的地方统统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