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新星星美展论坛”的发言
2010年12月24日 16:01 凤凰网文化 】 【打印共有评论0

凤凰网文化讯

论坛讲题定位于成都上世纪90年代以来的前卫艺术,就不能绕开"蜀中八怪"话题。余极作为90年代成都著名的"蜀中八怪"行为艺术家之一,今天在座,我们共同来简述那段历史。"蜀中八怪"的概念,是由著名批评家温普林在他的一部专著《江湖漂》中提出来的,计划将国内从事行为艺术实验的艺术家"108将"用很"江湖"的写作模式进行书写,可惜没有写完。其中有一个章节就是叙述当时在国内已经很有影响的成都的"蜀中八怪"。他们分别是余极、周斌、刘成英、尹晓峰、曾循、戴光郁、朱罡、张华等八个艺术家。这个团队从1980年代末开始萌芽,当时是比较松散的状态。1990年,我策划的《000'90现代艺术五人展》上,就有其中的两位参加,也为这个团队的形成做了铺垫。有一个摄影家叫李杰,不能不提及。从大约1992、1993年左右开始,李杰的公司成为这个群体的"据点"。戴光郁、余极、朱罡等陆续在那里或打工或合作,逐步形成了一个团队。这个团队的逐步明确,是在王林于1995年策划的"听男人讲女人的故事"艺术展前后。那个艺术展上,又有余极、刘成英、戴光郁参加。这期间,他们几人成为团队主力,频频以个体或群体方式进行艺术活动,进而逐步扩大影响。

除了"蜀中八怪",另外还有几个不错的艺术家,其中就有罗子丹、李继祥、王发林、江林等。罗子丹的艺术方式一直比较独立,起初他也和这个团队一起参加艺术活动,陆陆续续延续到了1997前后。1997年7月19日,这个团队成立了一个"719艺术家工作室联盟",成立的原因挺偶然,当时王林、温普林等也在场。大约是有的艺术家认为这种松散的活动形式,虽然维系在一个有形无形的团队周围,但是没有一个名号和"组织",似乎缺点什么。这个名号的形成,就是以那天开会的时间,即"7月19日"作为由头,确定了那个名称的。但是到了1998年底,这个"联盟"事实上就已走到了尽头,无奈而伤感地解体了。这中间出现的一些内讧、纠结、纷争,以及家长制的粗暴干预等等,出现问题是有因果关系的。其实我们应该想到,这些野生的自由生长的,以前卫艺术方式自居的,以实验创新精神为倡导的这么一批艺术家,如果有了一个"组织",有了"制度",甚至有了领导、大王和纲领,在限制和规定的捆绑制约下,他们的很多思想,他们的文化精神,他们的作品释放都可能会出现问题。我们姑且可以戏称之为"体制外的体制内",有了自由自在却要寻找限制,这有悖常理。实际上其延续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就在很多问题的缠绕折磨中。1998年下半年,宋东发起一个叫"惊蛰"的艺术活动,全国有几个城市响应,成都也在其中。但他们的参与和作品实施,基本是以个体形式出现的。从那以后,这个群体的艺术家基本上是处在游离状态,时不时还有一些聚会以及艺术活动,但都不是以团队形式,而是展览参与形式,艺术家们有形无形地坚持着相对的独立性。"组织"虽然解散了,但限制与掌控等不健康因素一直存在。到了2002年,这种相对紧密的团队方式终于走到了尽头。2003年,戴光郁去了北京,成都的前卫艺术生态也掀开了新的一页。

回顾上述的诸多的问题,应该值得反思。我了解这个群体的艺术家,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策划、组织、跟踪、记录、研究他们的艺术,他们的确是通过他们的展览活动和许多佳作,在国内外造成较大影响的一个值得尊重的艺术群体,并且在艺术史上已经拥有了很好的评价。但是,不能因为其成绩而忽略对问题的追问。这些艺术家们或被制裁、被孤立、被限制、被开除,那些欲说还休的磨难,我也历历在目感同身受。这些问题的最后集中爆发,是一种事物发展的必然。其实当时大家都意识到,艺术创作、艺术活动必须要回归到自在、野生、本原的状态,那样可能会焕发更大的活力。从2003年开始,成都的前卫艺术家们回归到了一种原生和独立状态。从那以后,原来的"蜀中八怪"艺术家们也出现了多种状态。我们注意到,其中几个艺术家慢慢地淡出了视野。曾循在《天府早报》工作,偶然也参与一些艺术活动。尹晓峰去艺术院校代课,基本不参加前卫艺术的实验活动。真正坚持下来的是余极、周斌、刘成英这几位,他们依然保持着当年的冲劲与活力,频频出现在国内外诸多展事,并影响和带动了一批青年艺术家的成长。另外一个值得一提的艺术家陈秋林,她作为一个很有天赋的女性艺术家,介入成都艺术生态,丰富了艺术家的性别构成。在本世纪初的"首届成都双年展",我主持的一个外围展叫"抛物线"当代艺术展。这个展览上陈秋林横空出世,以非常好的作品赢得了学术界的认同与关注。那一次展览是在老会展中心"成都双年展"旁的懋园幼儿园空间进行。当时国内的多个著名批评家都来看了这个展览,印象中有栗宪庭、高铭潞、王林、黄笃、李旭等,都对一个新艺术家的出现表示了很浓厚的兴趣。这以后没多久,她就参加了高铭潞策划的在北京农展馆举行的"丰收展",她的行为艺术,进而发展到影像、图片、装置等,越做越好,经常参加国内外的重要展览。

另外,从2002年9月开始,我受马院长之邀,受聘到川音成都美院作兼职教授,开始介入当代艺术教育。当时我被允许在该大学自创开一门叫《现当代艺术思潮》的课。我对现行的美术理论教程失望,不想讲什么美学、艺术概论课程,因为那些教材的理论背景大多停留在30年前甚至半个多世纪前,老化、过时、教条的理论,容易误导学生,对他们的发展不利。面对今天的现实,我们应该给学生们提供更鲜活、更当代的艺术资讯。在我开始在川音成都美院授课时,也被赋予了结合教学的当代艺术展览的策划实验权力,使得学生们能够通过展览开拓自己的认识疆域,做到学以致用。当然,所产生的费用也由学院埋单,这个非同寻常的"待遇",在全国绝无仅有,也找不出第二家艺术院校有如此胆识。比如2003年1月我带领30几位同学远赴仪陇朱德纪念园,策划实施了"老区经验"当代艺术展,展出30多件行为、装置作品。从2003年10月开始,先后策划了四届"农民街"当代艺术展,以及2004年在成都画院策划的"痕迹现象"当代艺术展(这个展览的一个有争议的作品是"天笔",一个女生的长发为笔沾墨造痕,引起国内很多书法家的抗议。)。最"出格"的是2005年4月,川音成都美院的41位男女大学生,裸体在牧马山上做了大型行为艺术作品《@41》,通过网络等各种媒体的高速传播,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也大大提升了学院的学术知名度。同年5月,由我带领16位大学生赴京,参加第3届"大道"行为艺术节活动,这种由学院出资的成规模派学生去外地参加当代艺术活动,在全国罕见,也令业内人士刮目相看。年轻群体的崛起,标志着在"蜀中八怪"之后,成都前卫艺术后继有人,前景看好。这批年轻人有着他们这一代特有的生长背景和社会感知,与老艺术家进行了一种文化整合。他们经常在一起参加展览活动,在互动中不断进步提高。我们看到,最近这几年十分活跃的像幸鑫、何利平、王挺、徐典、贾茜兰、刘纬、董洁、马海娇等等,大概有一二十个年轻艺术家在坚持实验探索,并不断有新人加入。他们经常与余极、周斌这些前辈交流,作品越来越丰富成熟好看。我知道这两天由周斌带领五六个成都艺术家去澳门参加行为艺术节,其中就有川音成都美院的年轻艺术家。

以上是我把上世纪90年代初到现在的成都前卫艺术生态,做了一个基本梳理。这里还要补充说明一下,这就是昨天我参加的"新星星美展"高端论坛上谈到的成都的实验艺术对现实生活的介入、对社会问题的批判以及对自然生态问题的深度介入的系列话题。这个话题谈的是成都前卫艺术圈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到末期这4、5年时间里的四个以"水的保卫者"为主题的行为艺术展。包括1995年为配合政府的府南河整治"一号工程"的第一届"水的保卫者"行为艺术展,第二届是1996年,移到了拉萨河,第三、四届均在府南河、都江堰。这几届行为艺术展,都是直指异常沉重的环境恶化的问题。成都的行为艺术家,包括外地艺术家宋东、尹秀珍、大张(已故艺术家大张参加了第二届,后来在世纪末于山西老家自杀,这件"作品",是中国当代艺术史里唯一一件不可重复的案例,个案虽然非常极端,但却是很真诚鲜活的。)等等,都参加了其中的活动并奉献作品。四届"水的保卫者",三届里面都和都江堰、府南河有关系。我们今天看到的府南河的水质,明显和十几年前大有差异,十几年前那个水是黑的腥臭的。第一届展览中尹秀珍用府南河水冻了几块黑色的冰块,放置在河岸的白布上,融化的黑水臭味扑鼻。戴光郁的作品"搁置已久的水指标",用府南河水浸泡事先拍摄的成都市民的图片,几个小时以后图片开始发黄变黑,直至图片药膜脱落,图片形象也就消失殆尽了。他们以这样的作品,直接针对当时严重的生态污染现象,并发出强烈呼吁。这些心声通过媒体的传播,深入民心,也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我们需要经济,我们需要发展,但是不是要以生态破坏为代价?可喜的是这些年政府开始注意到这个问题,并提出了要GDP也要生态保护的发展宗旨。

成都艺术家在做"水的保卫者"系列展览以外,还有"都市人格"展、"居安思危"展、"残骸"艺术展、"地下室手迹"展、"捍卫记忆"展等等多个展览。"捍卫记忆"展可以提一下。当时是针对四川省图书馆大楼准备拆除事件而做的展览。那个老图书馆可谓饱经沧桑,曾留下多少有识之士的足印。其位置就在春熙路北口东侧,当时已经拆成框架了,我们的艺术家连续几天在那个现场做行为艺术,被媒体报道出来,成为后来保住图书馆的一个积极因素。另外在2008年的7、8月间,艺术家惊闻在水东门府南河内侧的商业拆迁中,裸露出300多米长的明代老城墙,这可是成都人文历史的重要物证。艺术家的良知被唤醒,他们自发来到这里,连续几天做行为艺术,被同样有良知的媒体连续报道出来,引发了社会各界的强烈关注,很多老先生、知识分子奔走呼号,最终,那一段老城墙被保留了50米,用铁栅栏围起来,像一个铁笼子怪物"盆景"。不管城墙保护了多少,那都是艺术家干预社会问题的一个文化见证。

成都的前卫艺术家们用艺术方式介入生活、介入社会问题,显示了不同寻常的人格责任感,这一点和外地艺术家之间有着相当大的差异。外地艺术家(比如说北京)更强调作品的自我性、私密性表达,很少见他们的作品进入公共空间。与此相比,成都艺术家的问题意识、批评意识、忧患意识明显是比较强的。而且这种文化品质会形成一种惯性,形成社会化的道义力量,不仅影响到社会公众,也在影响到后面的年轻艺术家。今天来了不少年轻艺术家,我想对你们说,你在形成构思不错的作品时,你也可以有充分的表达权力,但是如果你的这种创意能够和一些社会问题发生关联时,我们为何不去接触一下?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乃至将来,艺术对生活和社会问题的介入、批判,应该会存在下去。当然,艺术家不是社会学家,更不是政治家,能做的是提出问题,但别指望能改天换地,解决现实问题。既然我们选择了艺术,就要做好打持久战和吃苦耐劳的准备。

【根据现场速记文稿,陈默修改于成都芳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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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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