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艾松:这次去长江源,除了完成我的大地艺术作品其实还有两个任务,一是给正在退缩的长江源冰川立碑,再就是延续去年的长江源环境调查,在完成这两项任务后大家全力以赴协助我完成这件作品,对身体是一个超越极限的挑战。
王军:在海拔5400米的生命禁区上完成作品都遭遇到什么困难?最大的困难的是什么?
艾松:格拉丹冬雪峰是唐古拉山的主峰,海拔6621米,长江就发源于格拉丹冬雪峰下的姜古迪如冰川。冰川距离青藏公路的直线距离虽然只有70公里,但真正到达姜古迪如冰川则需要走200公里,从西藏安多的雁石坪镇向北10公里,离开青藏线开70公里的土路后便到达那曲乡,以后便再没有路,车队在无人区的荒滩沼泽中摸索前进,尽管领队杨欣多次进入该地区,对地形比较熟悉,但还是在前面一边探路,我们在后面一边跟进,车辆不时还是会陷在沼泽里,好在我们的四辆越野车和两辆牵引卡车性能都还算优越,更重要的是驾驶员都有丰富的野外驾驶经验,每次陷车都靠其它车的绞盘拖出来,最终有惊无险的到达了,其实这更得力于领队事先对行驶路线的分析和判断,以及数次进入该地区的历险经历,据杨欣说2008年进入时遇到大雪封山找不到车辙,在里面困了几天直至给养不够,还有一个队员高原反应,他愣是凭着对山脉走势的判断和路线的记忆把大家带了出来。
第二个困难是天气,我们是6月1号到达冰川前沿的,6月1号到3号天气都十分晴朗,6月4号,从下午3点开始天色渐暗,不久下起大雪,婴儿床上的国旗很快被雪覆盖。6月5号是世界地球日,也是作品正式实施的日子,为了达到最好的效果,领队杨欣和我商量如果天气转好,就把所有婴儿床转移到离目前地点约300米的一块冰面上,可是天空一直阴沉并不断飘着雪花,如果中午天空再不放晴就无法完成这次搬运和最后的拍摄工作,而这些工作要在天黑前完成。就在大家几乎绝望的时候,11点10分,天际阴沉的灰幕仿佛被一只巨手揭开了一道缝,露出了后面的一缕湛蓝,300米的距离,十几名志愿者和方圆几十公里的几乎所有牧民共同完成了这次空前的搬运。下午两点,所有婴儿床整齐摆放在姜古迪如洁白的冰面上,由于刚下完雪,冰面上留下了志愿者的脚印,老天只给了我们15分钟的时间记录下这个时刻,这已经足够。
最大的困难还是缺氧,长江源处青藏高原腹地,平均海拔6000米以上,我们扎营的地方是离姜古迪如冰川2公里的牧民那木扎家,这儿是他家的冬季牧场,海拔5400米,氧气含量不足内地的一半,任何人到此都会发生呼吸困难,何况是强体力劳动。为此,在格尔木我们准备了3个大的氧气瓶。缺氧的感觉非常难受,呼吸困难、头疼,甚至呕吐,严重的时候容易引发肺水肿。几乎所有队员都会有反应,如果不能尽快适应就会很麻烦,比如开牵引车的司机老马师傅,一上去就得了肺水肿,好在寒大夫精心施救,最终稳定住了病情。后来志愿者孙铁彬突发急性阑尾炎,这其实也和高原缺氧体力透支有关,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王军:一共有多少张婴儿床?
艾松:192张,本来考虑放209张,包括一些地区,如香港、澳门,但后来还是用了现在192张,据查联合国目前在册的共有192个成员国。
王军:在这么多的婴儿床是如何搬上去的?
艾松:我们是5月30号凌晨从格尔木出发的,31号下午2点到达西藏安多县的雁石坪,6月1日晚上到达姜古迪如营地,当时天气还比较冷,白天大概能到5、6度,夜晚的气温在零下10度左右,冰川融化的水量还不算大,越野车能顺着河滩勉强开到距离作品摆放地点直线距离大约两百米的地方,但是要翻过一个小山丘,这就只能靠人力或畜力了。搬运主要靠藏族牧民和十几头牦牛,体力好的队员也参加了搬运,我在3米4的脚手架上用对讲机指挥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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