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武大化学，一生“画学”

方成祖籍广东中山，但出生在北京。他的童年时代是在中山度过的。对于家乡，方成非常热爱。他有一枚闲章，刻的就是“中山郎”。

中山可算是人杰地灵。孙中山等大名人不用说了，光漫画家就出了不少，特伟、江有生、方唐，还有早期的女漫画家梁白波等都是中山人。早年画漫画、后来成为著名美术评论家和书法家的黄苗子也是中山人。

普通人都有“家乡情结”，而方成的“家乡情结”更超乎他人。为了表达对家乡的爱，方成从1992年起分三次向中山市捐赠358幅字画珍品，令人肃然起敬。

这么多的藏品方成是怎样得来的呢？完全是朋友的赠与。幽默、豪爽的方成在美术界人缘极好，与很多书画大师都是朋友。文人相交，没有财物相送，往往拿自己的作品互赠。久而久之，方成便有了大量名家墨宝。这批名家墨宝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方成认为这是友人的心意，不能出售，只能捐赠给社会，使之流传后世，于是，他便想到了将这些宝物捐给故乡。

中山市对于方成捐赠的这批字画珍品非常重视。第一批捐赠的126幅作品已补汇编成集，市政府拨出专款出版了《方成藏书画集》。从这本画册中，我们可以欣赏到包括爱国将领冯玉祥、国画大师叶浅予、吴作人、关山月、张正宇、朱屺瞻、关良、黎雄才、董寿平等的真迹。

其中最有意义的恐怕要数冯玉祥将军画的一幅《辣椒》。冯玉祥将军的书画作品流传于世的还不多见，因而愈显珍贵。画中三只辣椒，两红一绿，傲首挺立，气势不凡。辣椒上方的题识是：“红辣椒、绿辣椒，吃起来味最好。大家多吃些，定把倭寇打跑。”画上落款日期是1943年11月23日。说起这幅画，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1942年方成从西迁四川乐山的武汉大学毕业后，到四川武通桥黄海化学工业研究社任助理研究员。1943年底，冯玉祥将军为抗战募捐路过这里，顺便到研究社参观。对冯玉祥这位抗日名将，方成心中早就十分景仰，便当场为他画了一幅像相送。礼贤下士的冯玉祥将军十分高兴，也画了这幅寓意深刻的作品回赠给方成。方成因此得到了这件宝物。

2000年和2001年，方成又先后两次向家乡捐赠了232幅字画珍品，其中有包括关山月、黄永玉、王雪涛、董寿平、唐云、许麟庐、林散之、范曾等著名书画家的作品，均具很高收藏价值。

方成不仅爱故乡，对母校武汉大学也爱之深切。方成1942年毕业于武汉大学化学系。方成上武大，纯属偶然，其中还有两段有趣的插曲。

上高中时，方成立志学医，所以高中毕业后报考的是燕京大学医学预科。但没考上，原因是除英文考试不及格外，智力测试亦不及格。方成想：当医生人命关天，智力不足咋行？智力不足当不成医生了，退而求其次，估计当药剂师还可以，于是报考了武大化学系。这是第一个插曲。第二个插曲是：方成报考武大后，考试时因故迟到，按规定是禁止进入考场。巧的是，监考人是他的高中老师。老师看着自己的弟子急得满头大汗，恻隐之心顿生，冒着风险破例允许他入场。这便使他顺利地走进武大校门。

方成在武大学的是化学，按他的话说，毕业后专业也没丢，一生也是搞“画学”。他在创作和研究上的严谨作风，无疑与他在武大所学是自然科学戚戚相关。

方成对母校感情很深，1983年和1993年武大举行校庆活动时，他都回校赠画祝贺。武大也为有方成这样一位杰出校友而骄傲。1998年方成在武大举办了八十寿辰漫画展，为感谢母校的培育之恩，他在画展开幕之时向武大捐赠了自己的30幅漫画精品。

武大作为一所享誉海内外著名的大学，每隔两年要从世界范围内遴选十名杰出校友予以表彰。1999年，方成被武大遴选选为该年最杰出的十名校友之一。在隆重的表彰大会上，方成受到了母校师生的热烈欢迎，他在会上动情的话语“自己永远是母校的儿子，要一辈子孝顺自己的母校”，赢得了台下经久不息的掌声。

五、养生就靠一个字

生活中的方成总是幽默风趣，豁达开朗，妙语连珠，可以说是“幽香”四溢。

先从他画的一幅骑自行车的自画像说起。方成出生于一战结束时的1918年，现在已经90多岁了，但身心健康，神清气爽，80岁后还可骑自行车穿街走巷。为了表示他对自行车的特殊感情，他便画了一幅骑自行车的自画像。在他所有的自画像中，这幅是最精彩的。从画中可以看出，他骑的是辆破车，连个车铃都没有。对于没有车铃，他的解释是：车骑起来哪个地方都在响，还要铃干什么？骑这种车最放心，放在哪里小偷都看不上。再看看他的神态，骑车时还东瞄西瞅的，好一副从容自如的样子！这可是方成的得意之笔：80多岁的人了，骑车不是战战兢兢的，而是像年轻人一样轻松自如，足见身体之好和车技之高。常有人看了他的这幅自画像后问他，为什么这么大年纪还爱骑自行车，他说骑自行车有两大好处：一是可以锻炼身体，二是一上车就有座。

方成自画像

有记者采访他的健身之道，他同记者似乎联袂讲了一段相声：

——您怎么没有白头发？

——白的都掉了。

——染过吗？

——不敢，怕人说我想打什么主意。

——血压多少？

——200。

——这么高？

——高压120，低压80，加起来200，不算高。

——抽烟吗？

——戒了一半，留了一半，每天10支，聊天例外。

——还喝酒？

——喝，什么颜色都行，但严格限量，没例外。

——工作忙吗？

——从早到晚闲不住，歇不了。

——天天这么干？

——有人请吃饭就不干了。

——胃口怎样？

——人吃啥我吃啥，咬得动就吃得下。

——有不爱吃的吗？

——有。

——不爱吃什么？

——药。

朋友聚会时，总有人向他请教健身之道，他的回答就是简单的一个字：忙。他说忙既健身又健脑，比啥保健药都好使。他还写过一首养生打油诗：“生活一向很平常，骑车画画写文章，养生就靠一个字：忙！”

方成还有一篇精彩的《自传》。百字文的《自传》是这样写的：“方成，不知何许人也。原籍广东中山，但生在北京，说一口北京话。自谓姓方，但其父其子都是姓孙的。非学画者，而以画为业。乃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但宣读论文是在中国化学会。终生从事政治讽刺画，因不关心政治屡受批评。”

有一次方成参加书画界的笔会，一幅作品刚画了一半，就觉得不满意，打算撕掉另画。岂料旁边一位小姐手快，抢了过去，求方成将画送给她。方成没法，只好答应。过了几天，这位小姐拿出这张画稿，要他签名盖印。这位小姐的执着精神令他感动，他便在画稿上题了一首诗：“本来打算撕掉，无奈小姐想要。只好签字盖章，看了请勿见笑。”

方成的书法很有特色，但很少送人。有位书法爱好者多次恳求，他盛情难却，便写了一首打油诗送给他，内容是：“平时只顾作画，不知勤习书法，提笔重似千斤，也来附庸风雅。”

方成有三枚闲章，分别刻的是：“我画我的”、“北京老广”和“中山郎”。他说自己的闲章没有侯宝林的幽默，侯宝林有一枚闲章“一户侯”，才是真正的幽默。

方成身体惟一的遗憾是耳朵不大好，用他的话说，全身零件都好，只是耳朵这个零件出了问题。但他又说：耳背重听好处不少。“文革”期间政治运动多，经常开会耽误时间，但他的时间被耽误的不多，因为开会时台上讲什么他根本听不着，他想的全是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