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旧制度与大革命》：回望热情雄伟的年代

重读托克维尔：回望热情雄伟的年代

我计划追踪法国人在这场漫长革命中的起伏兴衰，如果我的精力和时间没有白费，我就成功地追踪到了。我曾和这些人共同在旧制度下经历过一切，我注视着他们扔掉在旧制度中借来的皮相，又借来一个个新的皮相来适应每一个新的事件，他们只改变面貌，丝毫不改变本质，把自己完全伪装了起来。

这是本什么样的书呢？正如一个美国历史学家评价的那样：“《旧制度与大革命》提出了革命原因的最深刻的分析。”

--托克维尔《旧制度与大革命.前言》

法国历史学家、社会学家托克维尔（1805-1859）诞生在法国最剧烈变动的时代。托克维尔出版此书的时间是1856年，距离法国大革命爆发（1789年）仅67年，原本他还准备写第二卷，可惜三年之后就因病去世。他出身贵族，短短的一生就经历了五个朝代（法兰西第一帝国、波旁复辟王朝、七月王朝、法兰西第二共和国、法兰西第二帝国），他曾经是法国的外交部长，出于对政治的失望，后期就安心写作。战争和革命包括制度的不断摧毁和建立，反而让他静下心来用独特的视角去理解制度和革命的关系，使得《旧制度与大改革》成为了研究法国大革命的一个重要蓝本。

“我们现在很多的学者看的是后资本主义时期的书，应该看一下前期的东西，希望大家看一下《旧制度与大革命》。”--中纪委书记王岐山。事实上，在王岐山推荐之前，法国历史学家托克维尔探究18世纪法国大革命起源及特点的评论性著作：《旧制度与大革命》就被广泛阅读了。

（图中从左往右依次为：十年砍柴、吴伯凡、张千帆、殷永康）

8月10日下午在北京星河湾四季会酒店，本期“中建投信托·21俱乐部CEO读书会”北京站活动，以《旧制度与大革命》为读本，邀请北大法学院教授张千帆、《21世纪商业评论》发行人吴伯凡、知名历史作家十年砍柴及中建投信托的殷永康来共同解读这本热门著作，与现场观众分享读书体会。

以下是嘉宾对于法国大革命话题以及这本著作的精彩观点节选，（所有观点均为嘉宾个人观点，不代表主办单位立场）。

张千帆：

读《论美国的民主》和《旧制度与大革命》两本书能够帮助我们对更好地理解当今中国，尤其是《旧制度与大革命》。就国家形态和文化上的气质来说，中国和法国更加接近；就国家规模来说，中国和美国更接近。对《旧制度与大革命》的解读由于不同的身份和立场会生发不同的理解。我大概总结了书中对革命发生的机制的三种观点。

第一种是民间的观点：革命在和改革赛跑，就是民间向政府喊话。革命是怎么发生的？是因为改革失败或者不改革发生。

第二种观点是革命者和改革者观点：这两者并不对立，而是相辅相成的。改革是一种循序渐进的变革方式，革命是暴风骤雨的，伴随着摧毁性的。

第三种观点是社会观点：社会的溃烂导致了革命，一直喊着改革但是不会改革，最后就把国家的公共资源消耗了。

在托克维尔的时代，法国公知的作用是导火索，都站在反政府那一边，这一点跟当今中国很相似。如果帮着政府说话好像就会被贴上各种标签，没法讲理，这也造成官民之间的对立，把政府推向社会舆论的不利地位……

所以托克维尔说的政治自由是不受统治者的剥夺压迫，使我们的人民更加老练，让人民看到治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吴伯凡：

托克维尔分析大革命之所以爆发，一个是税，穷人纳税富人免税。还有一个就是大众情绪，把大众情绪伪装成一种哲学肆意表达，而这个是非常可怕的。最后就是表面上的压制思想传播，造成了越压制反而传播的更强的同情效果。你不知道思想传播的运行规律，不知道民众跟政府之间的关系，只是一味的认为他们太危险了，把他们赶的远远的……

如果当苦难成为不可避免的时候，我们就选择忍受，但是当一旦发现有一点点可以改变的，我们就无法再忍受。这就是为什么民族情绪在封建制度变得不那么强势的时候反而觉得无法忍受的原因。

十年砍柴：

一百多年来我们把革命跟暴力联系在一起，实际上革命是悄悄的改变。我们现在有一个超强的政府，所以革命机会不大。

作为中央集权历史比较悠久的国家，孙中山说这个民族一盘散沙，每个人都各自为战，每个人都是理性人，希望你出头搞革命搞改革，盼着你去做，最后你成功了我跟你一起分享。所以怎么会有很大成功的可能呢？

《旧制度与大革命》里说争取太多的自由，最后却只争取到了太多的奴役，国家代替了君主，同传统再无关联，不再叫国王而是国家，他有权以他们的名义处理国家的事务，这个代理人实际上就成为了主人。我认为以代表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为驱使，控制有血有肉的控制公民的行为已经影响了这个世界两三百年。

殷永康：

托克维尔的个人经历非常丰富，他经历了五次王朝和两次战争，这让他有冷静的视角来理解制度和革命的关系。就我的理解，所谓革命只不过是旧制度的一种延续，在旧制度的基础上所建立起来的新制度都是比较脆弱的。我了解到一些比较悲观的观点：实际上革命只不过是旧制度的延续而已。对于我们这样的八零后来说，我们没有切身地经历过革命，所以不会期望像过去的革命那样，拿枪拿炮推翻什么东西，而是主张通过变革来改变制度。

嘉宾及活动背景

张千帆教授是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政府管理学院双聘教授、北京大学宪法与行政法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中国宪法学会副会长。著有代表作《美国宪法导论》、《市场经济的法律调控》、《美国宪法与政府体制》等，张千帆教授对于西方宪政与司法体制、中国宪法与宪政和比较行政法有特别的研究。

作为《21世纪商业评论》的发行人，吴伯凡先生对企业社会责任有很深的研究。曾从事哲学、基督教神学和社会理论研究，进入媒体行业后，又从事网络经济、网络文化、管理学、商业史的研究。著有《孤独的狂欢--数字时代的交往》。

十年砍柴（李勇）先生曾供职于《法制日报》，现为知名历史作家、专栏作家、文化评论家。其著有的《闲看水浒》、《闲话红楼》和《自由与宽恕》引起了一波水浒红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