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刘再复、李银河……40位文化名人总结2016
2016年12月31日 13:06
来源:凤凰文化
作者:凤凰文化
刘再复、温瑞安、金宇澄、于丹、方方、野夫、阿乙、郝景芳、余世存、蒋方舟、庆山、六神磊磊、李银河、王晓渔、程璧、周云蓬……在2016年的最后一天,凤凰文化为你献上这一份特殊的年终总结。这是一份文化人的自我总结书,也是一份难得的当代文人心灵史。
钟立风
钟立风(作家歌手、弹拨行旅人)
2016,我每天只做两件事情——走路和清醒地做梦。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走路”是指我普通、琐碎的日常;而“清醒地做梦”是说我的阅读、创作状态。的确,今年的新书《书旅人》和新专辑《爱情万岁》就是这两件事情的延伸。 很幸运,读者与听众依旧在我的新歌和新书里“找到自己又认出了彼此”,借此我也更加明确了我在艺术里的表达——既说出秘密,又掩藏了自己。除此之外,有天猛然醒悟,一个创作者最大的财富是自由。所以庆幸自己在2016上半年没有被接二连三的投资公司的“巨资”砸晕而失去这笔绝无仅有的“财富”。如此,得以继续走路和清醒地做梦。
郝景芳
郝景芳(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经济研究员,小说作者)
2016年,我的短篇小说《北京折叠》获得世界科幻雨果奖,媒体的曝光程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件事从一个侧面改变了我的生活。有一笔意外资助找到我,一个企业同意资助我完成我心中的公益计划“童行书院”:做一个社会企业,在风景优美的贫困地区做旅游获得收入,用全部收入支持在当地开展教育和心理公益项目。2017年应该会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很多时间心血,如果能将曝光转化为踏实的公益,是我觉得最好的事。
萧寒
萧寒(纪录片导演)
2016,平常而又特别。因为《我在故宫修文物》在二次元网站火了,我才后知后觉的试图了解年轻人的弹幕文化,而后我又幼稚的以为纪录电影的希望来了,现实继续以相对温柔的方式给我上课,我也继续如小学生般惶恐前行。一年过去了,我能记住的依然不多,但是往前走的路又好像清晰了那么一点点。今年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对这个世界的抱怨比去年少了一些(也有可能是无奈或者学着世故)。
廖伟棠
廖伟棠(诗人、作家、摄影家)
2016年是圆梦之年,我有了一个女儿,也有了一个新工作室。两者都是我多年的梦想,后一个小梦想的达成全拜前面大梦想所赐,然后我也终于能渐渐恢复画油画和小说的写作。但读书减缓,今年也是“积读”之年,只能每天读两小时丶睡六小时(其余时间都在带孩子和写作),随着女儿出生这两者都还在压缩。在惭愧中度过我的四十岁,最后豁然开朗:大事已无可为,且持续深入内心。长老一岁,也渐渐与死者和解,而随便生者误解与臧否,宫泽贤治等东方诗人日益成为我的扶持力量。
戴潍娜
戴潍娜(诗人、青年学者)
2016年,以恋爱的姿势在工作。
眼见中国式假面舞会迅速蔓延全球,我希望随时挣脱所有地狱。
一部戏剧,现在全天下都是荒诞剧;截句诗丛,诗歌走上街头;一本诗集,爱情诗模仿爱情,抑或爱情模仿爱情诗的模样;一本译作良辰美景无可奈何,老司机们“恭喜”“祝贺”;结束“职业学生”生涯,走出校门与喜欢的人一起干活。
间歇性绝望时,就去听诗人们信口开河,几罐迷魂汤下肚,又可以像只喜鹊一样的活着。
张定浩
张定浩(作家、文学批评家)
奔波最甚的一年。不合格的华威先生,欠勤奋的写作者,满怀羞愧的四十岁,却有幸见到南沙的海,雪域的山,以及一些深刻的情感。
周云蓬
周云蓬(民谣歌手,诗人)
今年带在身边一读再读的书:《史记》、《金瓶梅》、《契诃夫小说全集》、《乐府诗集》、尼尔·盖曼《美国众神》、波拉尼奥《2666》;一听再听的音乐是尼尔·杨,还喜欢读陈震先生翻译的尼尔·杨自传《摇滚不死》;听到最震撼的现场是Roger Waters 和Paul McCartney ;最牵挂的朋友是导盲犬熊熊;最快乐的旅行是旧金山之旅;最苦痛的经历是中风住院治疗;最大的转折是戒烟戒酒戒饭局;最大的收获是轻了20斤;最惋惜的是没来得及看到莱昂纳多·科恩的现场。最开心的是齐豫齐姐为我的新随笔集写了一篇美好的序言,春天出版。
李皖
李皖(乐评人,专栏作家)
应了那句话,“这是一个告别的年代”。
2016年,有这么多符号意义的人物与我们告别。在我看来,戴维·鲍伊,是历经这动荡世纪的长命老妖的告别;王子,是天才中的天才、全世界最恐怖利嗓的告别;伦纳德·科恩,是情爱与信仰二倍体、世上最深沉的诗人歌手的告别;乔治·迈克尔,是歌手和艺人代名词、那个最会唱歌的人的告别。
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的伟大时代,就这样,以其代表人物的故去,一寸寸合上帷幕。
还有一件大事,以肯定的方式,标示那一个伟大时代的意义——鲍勃·迪伦跃出人们头脑中的僵硬概念和固化界别,获得了这一年的诺贝尔文学奖。
程璧
程璧(独立唱作人,词曲创作者)
今年飞行了接近一百次。
这意味着,这一年平均每隔三四天,就有一次出行。“音乐人的生活,一半在路上”。事实似乎印证了这句话。
我很感谢这一年可以有这些机会,不仅是对我的体能、唱功,舞台经验的全面考验与锻炼,也是难得的机会,可以去到这么多地方,跟真正喜欢我唱的歌的人见面。
但,稍有疑问的是,自己和“音乐人”这个名字之间的连结关系。某种意义上,音乐似乎并不是我要到达的地方,而是某种必经的方式。一种很适合我的,自然而愉快的表达方式。
说到愉快,也许会被理解为“轻松”。就好像,说一个人温柔,就容易被联想到“软弱”。但如果认识事物的方式始终标签化,就永远看不到人性和世界神秘而丰富的内面。
我认识的第一位温柔的人,是我的祖母。但她的温柔,让我敬畏。是一种不需要棒喝的“力”,是一种深层次的引导,让我体会到真善美的张力,让我不敢顺着生而为人的那些拙劣本能,去越界和忤逆。
我的音乐离不开文学的存在,这也许是必然的。因为在我学会使用第一个和弦之前,有意无意,读了近二十年文学相关的东西:四岁还不识字时候的唐诗宋词;小学到高中的每一节语文课;大学里的近代文学史课;硕士时候的古典文学课。从汉语到日语,从诗歌到随笔。
语言和文学,再进一步延展出去,是文化。但文化是一个太大的概念,它几乎包含了人类所有的精神内容:政治、历史、哲学、宗教、审美。我的落点,好像是终究落在了最后这一项:审美。而且,是为东方美学的简单且深邃所着迷。
一说到“美”,似乎它是脱离生活的东西。可恰恰相反,在我这儿,它始终就是生活本身。没有审美的生活,只能叫活着,呼吸着。生活这个词,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带着文化意味的词汇。
“生活”这个词,还有另一个表达,叫日常,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东西。但在博物馆里,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珍贵瓦罐,时刻提醒着我们,我们每天习以为常的生活道具,也许在过去很多年之后,并不只是那么稀松平常的存在,而是标记了人类文明的进程。
所以,普通与特别,渺小与伟大,二者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日常与生活,相比政治与金融,哪个更重要?我感觉,失去了多彩、生动、细腻并充满人情味的日常生活,那些也随之失去意义。那是人类为了更好生活的方式和手段,是必经之路,但并非目的,并非我们最终要到达的地方。
庆幸的是,自己在走出学校之前的最后几年读书生活里,多少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情。在步入社会之后,无论有多少现实需要面对,有多少生存问题需要解决,深一脚浅一脚,那个最根本的想法都在提醒我,不能本末倒置,混淆“方式”与“目的”。
如今在资本热闹的音乐产业,众相丛生。而那些丢掉了音乐“人味”的相,不会长久。以为音乐可以像流水线上的塑料杯通过工人与机器的分工合作就无限量产,或者通过某种算法将音符和律动组合起来就可以创造新音乐,或者看到目前市场单曲火爆就认为专辑再无存在必要,只是审美欠缺的笑话。
没有长相完全一样的两棵植物,这是大自然造物时不言的秘密。任何完全相同的两个事物的存在,都是不自然且不需要的。每个生命个体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都值得尊重。音乐、文学也都是基于此而诞生。
当你明白了这一点,就不会被种种貌似崇高的假象所欺骗,不会妄自菲薄。你会努力去挖掘自己独特的地方,去耕耘,去释放。而不是致力于自己所没有的东西,被欲望和情绪所控制,变得自私而暴戾,狭隘而庸俗。
这才是生命应有的进程,也是“我”成为“我”的原因。
[责任编辑:冯婧 PN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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