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佩斯追忆父亲陈强：“老爷子真是仁义”

2012年07月02日 08:36
来源：YNET.com 北青网作者：祖薇

字号:T|T

0人参与 0条主评论 0条评论 0条总评论打印转发

陈强生前，陈佩斯陪老爷子在花园晒太阳

昨天，陈佩斯邀请北京几家媒体到家里接受了采访。他说，父亲去世后，来自社会各阶层的问候让全家人十分感动，因此想给大家看看老爷子最后生活的环境，告诉大家，老人晚年过得十分幸福，走得非常圆满。

为了照顾病中的父亲，陈佩斯把家搬到了京北郊区的一个花园小区中。小区大部分建筑是独栋别墅，几栋最早盖起来的显得有些朴素和陈旧，却被陈佩斯一眼相中，他买下了其中一栋，父亲陈强住在一楼，自己一家住在二楼，妹妹、妻妹分住在三楼、四楼，父亲有任何不适，一敲暖气管子，楼上人就赶紧往下冲。这几天，虽然父亲已经病逝，但全家人心里还绷着这根弦，楼下有谁不小心碰了暖气，楼上人还会冲下来看看。谈起另一位刚刚去世的老艺术家张瑞芳，陈佩斯非常感慨：“特意查了一下老人过世的时间，竟然和我父亲一样都是21点38分，当年电影博物馆开业时，两位老人还坐在轮椅上，用拐棍互相打招呼，现在人都不在了。”

■“老爷子真是仁义！”

“算一算他已经有十多年没跟观众见面了，观众还这么惦念他，这让我们十分感动。”陈佩斯的妻子张雁玲回忆，1999年，拍完姜文导演的《鬼子来了》后，陈强老人就因突发脑梗告别了影坛，脑梗让老人落下了轻微老年痴呆症状，损伤了他的情感记忆。但让家人惊奇的是，老人消失的记忆都是那些让人不愉快的经历。“童年、抗日战争他还记得，‘文革’中受到的迫害、拍戏的不愉快以及平时训我那些事，他都忘了。”这让陈佩斯觉得父亲特别有福气，他记得老人精神好的时候会把北影的老人们问个遍，“××的病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其实许多人已经去世了，但他不记得”。

陈佩斯觉得病中的父亲像个孩子，心地好，需要哄。“他得糖尿病很多年了，背地里时常和老伴叨念，‘我住院时间这么长，花钱太多了，孩子们不会因此背上债吧？’”住院后期，病情严重，家里人为他请了护工。开始老人特别排斥，“我有儿有女，为什么要外人照顾？”他想不通的时候，家里人就跟他说，“护工是从内蒙古来的，那里都退耕还林了，他只能出门打工赚钱，你不让他照顾你，他连工作都没了。”“听了这话，父亲就‘哦哦’地答应，跟我们说‘让他留下来吧，我忍着’。”陈佩斯记得，2011年，自己忙着最新作品《雷人晚餐》的排练，首演当天，他把父亲、于洋、葛存壮一干老伙伴一同请到了剧场，“他那时得了白内障，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清，生生坐了两小时，等结束有记者问他感受，他还说挺好，自己以后也要演……”说起父亲的成全，陈佩斯嘴上挂着笑，眼里却闪着泪。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父亲走的时候非常圆满，所有的心愿都完成了，“今年春节，我们把他从医院‘偷出来’吃了团圆饭，照了全家福。他最后的日子，还赶上了春暖花开。其实那段日子，我们的工作很多，我有国家大剧院演出，还答应参加上海电视节，还有喜剧公开课的培训，外甥女也在准备中考，可老爷子就像冥冥之中知道一样，一直坚持着，等我们把所有事都做完，下午去医院看他，他才在全家人都在身边的情况下，非常平静安详地离开！老爷子真是仁义！给了我们尽孝的机会。”

■“他总希望给中国电影找一条出路”

回忆父亲最后的岁月，陈佩斯提到，“老爷子住院时，老朋友、老领导来看他，他还给大家敬礼，并说对不起。问他对不起什么，他说，自己没给电影做什么贡献。”可陈佩斯知道，父亲在艺术上是个特别“轴”的人。“当北影艺术团负责人那会儿，他发现我们的电影在体制上有很多弊端，总想闯出一条新路。改革开放初期，流行承包制，他就想，种地能承包，电影能不能承包？后来还拍出了新中国第一部独立制作的电影《父与子》。拍摄的钱全是通过社会集资来的，在那个时代，这已经是突破了体制。电影拍完了，也没人敢买，电影局为此还专门给了一个特殊批文，意思是下不为例，放陈强一马，最后指定由中影公司一次性付款收购。一次性收购就是成本收购——你把所有的发票拿来，能报多少就报多少，没发票的你自己补。他当时是顶着相当大的压力去做这件事的，为的就是给中国电影寻找一条出路。”陈佩斯觉得，父亲特别“轴”还表现在坚持要做喜剧电影这件事上。“行里人都知道，做喜剧，你就得放下身段，让别人俯视你。老爷子决定做喜剧的时候，他早功成名就，而且要退休了，但他非常执拗地把喜剧当成一项事业去做，为什么？因为他觉得历次政治运动对人民的伤害太深太深了，每每提起这些，他都非常难过，因此，总希望多拍几部喜剧片，给大家带来一些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