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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从小活得很政治很社会 后来很文学很组织

2012年03月17日 10:51
来源:芒果画报 作者:黄秋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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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该过几年普通百姓的生活

“我喜欢劳动,喜欢麦场上的工作尤其是扬场。”说起这个,王蒙眼睛发亮,手不自觉地挥舞起来,以便向记者描述得更为清楚:你看,抄起木锨,选择方向,金色的麦粒如虹如瀑布如雨点如精美的几何线段,瞬间落成一堆,转眼成小山、中山、大山,麦秸、麦麸与尘土随风而去,飞腾如烟如云如雾,肌肉紧弛,上肢伸屈,姿势衔接,心情舒畅。

对王蒙来说,这不是体操,胜似体操,不是舞蹈,胜似舞蹈。在新疆的日子,王蒙像海绵一样地汲取维吾尔文化的营养,他似乎有兴趣于任何新的经验。

维吾尔农家很注意享受生活。他们常常连着房屋搭一个大棚子,它高于院落的土台,又大又方,把生活起作的取悦尽量往户外延伸。刚刚一过严寒季节或者已经到了相当寒冷的时候,但凡一点可能,他们都愿意在户外饮食,待客,活动包括说话,维吾尔语叫做“啪啷”当时王蒙在伊犁所住的房东热合满最喜欢说:“出来吧,吃吃空气吧。”

吃空气,是维吾尔族对生活享受的态度。这种态度,对那时的王蒙尤为受用。

1967年到1969年文化大革命最火热的两年,变得豁达的王蒙彻底抛掉文学、忘掉文学了。回忆起那个时候,王蒙叹了口气,说,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从小活得很政治,很社会,后来很文学,很组织,很历史,而且很人五人六。我与大多数同行在这一点上是不同的,我无法变成遗老遗少,书斋兰菊,胡同串子,麻将斗士,半隐贤人,学问昆仑,不管上述色彩是否正在进行时。我觉得我活该过若干时间,至少应该是几年普通百姓的生活”。

在当地,辈分最高的老人阿依穆就曾向王蒙发出过终极关怀的问题,“老王,为什么人生是这样短促?你看我已经老了呀?”

不知如何作答的王蒙便和稀泥说:“人的一生,也不算很短嘛”。

老人叹道:“老王,老王,生命是甜蜜的哟!”

这是王蒙在新疆伊犁唯一的一次哲学讨论,原因是老人的生活比较优越,镶着几颗金牙,她很少为吃喝与牲畜的草料发愁。其他农民则只考虑“如何”能活,也不拒绝讨论如何可以活得更好,但从不讨论“为何”要活或为何到时候还要不活。

“维吾尔人喜欢的一个词儿叫做‘塔玛霞儿’,可译为漫游,但嫌文了些。可径直译为散步,但嫌单纯了些。可译为玩耍,但嫌幼稚了些。可译为休息,但嫌消极了些。可译为娱乐,但嫌专业与造作了些,娱乐是有意为之,塔玛霞儿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怡乐心情和生活态度,一种游戏精神。像play也像enjoyment,像relax也像takerest。维吾尔人还有句相当极端的说法:‘人生在世,除了死以外,其他全都是塔玛霞儿!’”

在新疆,王蒙常常感染到正是这种塔玛霞儿精神。

这里永远低调,却很快活

普通百姓的生活有多恶劣?王蒙没有讲。他只讲了一件那时最记忆深刻的事情。

“刚到伊宁市,我和妻子一起在红旗食堂用饭,她对菜单上的所有炒肉片肉丝回锅肉粉汤肉都不感兴趣,直接向服务员问:‘有没有烹大虾?’这令我晕倒。她是白痴吗?在新疆,不但吃不到虾,那时吃鱼吃米饭吃鸭鹅直到啤酒……都是罕有的奢侈。”

但不一会儿,王蒙突然觉得这又是何等的快乐!一个进入了另册,另一个也碰到了致命打击,离开大城市,再离开次大城市。不能“用”,不能上台盘也不能工作。实际上已经被剥夺了许多公民权,受到了各种贬斥。需要走开再走开,靠边再靠边,在不知道下一步还有什么风波,什么麻烦。仍然在一起,不离不弃,同甘共苦。

就在索命追魂的“文化大革命”时节,在文艺界同仁一个个心惊肉跳,朝不保夕过日子时,王蒙就这样在伊犁的杨树林间,清清的渠水旁,洁白的雪峰下面,距离边境只有几十公里的地方,与少数民族弟兄一道吃着串烤羊肉,喝着土造啤酒。

“什么是边远地区,什么是边陲小镇的风情与启示呢?从北京到这里非常遥远,时差近三个小时。而越是遥远越是祖国辽阔广大的证明,这里十分平凡,这里永远低调(根本不需要刻意保持),这里就是那个需要脚踏实地的所谓‘实地’。”

于是,在这个美丽的绿洲,这里的生活被浩瀚无垠的戈壁滩、沙漠与荒山和人迹稀少的森林所包围,更有一种大自然本身的威严与宽广,更像是世界的本来面目,给人以无情的参照:永恒,寂灭,不仁,空无,包容与安息。

[责任编辑:何宇达] 标签:隐士 人生的一大意外 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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