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连科:中国现实的荒诞和复杂没一个作家能把握
4、“炸裂市”和深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部小说都没有争议,那才是不正常的”
羊城晚报:可见您这部小说的抱负其实是蛮大的,炸裂村如何变成炸裂市这个过程本身就是非常大的命题。
阎连科:当然有些话不太该说,其实一个作家是可以写出大小说的。为什么要用一滴之水去映照大海,直接写大海不就行了?是不是我们没有能力写大海,所以才写了一滴水呢?我们有以小见大的传统,那我想就直接写个大的行不行?我以为,一个作家要有能力,要尝试,要有勇气去审视一个民族,基于这样的想法,我很早就想写一个“大”的小说。这个大,不是指他的长度,而是指它现实的容量和体积。但在小说中,有些地方最后没有写下去,包括说这个地方可能不光只是变成了直辖市,它甚至有可能变成一个国家。这个情节担心不能出版,最终没能写出来。
羊城晚报:所以写这部小说跟之前的长篇感觉会很不一样?
阎连科:写《炸裂志》有种轻快的畅感。之前写《四书》、《丁庄梦》、《受活》、《日光流年》,都非常痛苦,因为那种写作不能给你带来快感。但《炸裂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它忽然有了太多召之即来、挥之不去的想象和奇异的情节,好像小说情节就放在书桌上,每天你坐在桌前,拿过来就写了,没有任何地方是卡壳的。小说就这么行云流水地写了出来,好像一提起笔,它就在那里。之前写的几部小说,有时候你还是要去想想构思什么的,而这本小说,最有趣的地方,恰恰是最不需要构思的。
羊城晚报:其实也还是跟您对当下社会的体认有关系,包括你十几年前就想写姐姐妹妹的故事。
阎连科:是,我觉得你对现实的关注,可能是你的命运决定的。比如说你从小来自于最底层的乡村,而今天你所有的亲人、疼爱的人,仍然生活在那里。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我们最关心的仍然是父亲母亲、兄弟姐妹这些亲人,其次才会关心你的朋友,再其次才会关心朋友以外的人,这个关心、爱的次序是非常清楚的。当你最爱的那些人,仍然命运坎坷,生活非常艰难的时候,你会去思考许多现实的问题,会和现实有种很紧张的对立关系。这种关系,自然会被你带进小说中。
拿我来说,我的尴尬之处是:第一我绝对不是北京人;第二我也不是原来那个乡村人。那个乡村不会再认同你是那里的人。这种尴尬,其实对写作有好处,这让你可能更客观地去认识那块土地,既保持非常复杂的情感,又有更客观清醒的认识。如果你一直在那片土地上,可能无法认识外面的世界,也无法超越那块土地。你离开了,就可以清晰地去认识这片土地上的文化、乡俗、权利和婚丧等一切文化的复杂性和现代性。
羊城晚报:“炸裂市”的原型是深圳?
阎连科:至少和深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深圳给了我写作的启发。这个小说直接写一个乡村在三十几年间变成超级大都市,人们首先就会想到深圳,从小渔村变成今天这样。小说中某些情节确实也是来自深圳的。比如开头写到孔家弟兄四个听了父亲的话,分别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走,那是一个深圳的朋友很早时候告诉我的,说深圳当年来了四个大学生,到了那里什么都不懂,为了生存,为了命运,就果真在某一夜的酒后朝东西南北去冒险了。小说里的弟兄四个的命运方向,其实就是这四个大学生的命运方向。
羊城晚报:您之前的不少小说引起了蛮大的争议,现在也包括对《炸裂志》的某些非议,您一般怎么看待它们?
阎连科:我想首先讲一点,禁书并不等于是好书,这个要搞清楚。第二,在中国写作生态不健全的环境中,作家如果一生的写作都在赞歌中,没被争议过,那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我们在这个写作环境中,争议是极其正常的。每部小说都没有争议,那才是不正常的。反过来,每部小说都被禁掉,也是不正常的。当然,今天大家说起阎连科可能更敏感一点,比如说《四书》在法国出版时,几乎所有的记者和读者,都不太去讨论小说写什么,大都讨论你怎么以这种方式去写小说,可中国却恰恰相反。我想这也是中国和西方对文学认识的一个差别吧。他们更注重艺术的本身,而我们可能更注重内容的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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