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天后”龚琳娜:我心是干净的 对艺术也是虔诚的
不想像木偶,到处假唱
新京报:你最早接触民族音乐是什么时候?
龚琳娜:我5岁上台唱歌,7岁在少年宫学各种民歌。我是汉族,但从小就唱苗族、布依族、侗族的歌。1983年我就坐飞机到北京演出,还去各地参加各种比赛。去上海演出,人家觉得贵州人是吃死老鼠肉的,但我们一唱就把大家都镇了。1988年我12岁,去法国演出了五十多天。我还见过波兰帅哥,他们穿着靴子,好帅啊。
老锣:12岁你就会看波兰的帅哥。
龚琳娜:每个国家都是演民族的节目,我看了非常多。所以从小的理想就非常清楚:我要做民族音乐,而且要国际化。我走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新京报:2000年你在央视青歌赛获奖,某种程度上说,你已经成功了,后来为什么走了另一条路?
龚琳娜:那时起到2002年是我非常痛苦的时期,你发现你的目标实现了,但那不是你想要的,每天像一个木偶,到处去假唱,那个环境里大家都这样,我也不会想要去真唱。我知道再这样下去,我就跟音乐没什么关系了。那时候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知道要怎么办是2002年遇到他(老锣)。
新京报:你们第一次见面是怎么样的场景?
龚琳娜:2002年在三里屯,一个小型的世界音乐演出,我那时特别想了解新的音乐,就跟朋友去了。他跟其他几个音乐家一起演出,自己弹巴伐利亚琴唱了一首。我并不觉得那场演出多好,但我的画家朋友说了一句“那个老外挺不错”,我就注意到他。他知道我是搞音乐的,我们就留了电话。1993年他就在上海音乐学院学古琴、跟中国的民族音乐家合作,2002年他又来北京想重新寻找音乐家合作。
一个星期左右后,我们就一起做音乐。第一次两人即兴了三个多小时,那次对我影响特别大,让我觉得音乐不是为别人表演,以前都习惯要演给别人看。那次没有观众,我更多要聆听自己心里的声音,聆听他的乐器。那三个多小时把我全身唱通了,想怎么唱就怎么唱,没任何条条框框。
“对不起,好恶心”
新京报:你们的默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龚琳娜:第一次合作我们没有说话,但音乐让我们毫无障碍。我找不到怎么唱的时候他的琴就会引领我,我们会很自然地在一个地方结束,在一个地方把它推到高潮。音乐上的契合我们是从头就有的。
老锣:我经历过这样的即兴,知道怎么把对方挖出来。遇到她,我就意识到找到了一个还没有挖出来的宝藏。她唱得很细腻,都是心里出来的声音,没有通过思想,很直接的,但在很高的水平上,世界上都没有很多这样的歌手。
龚琳娜:以前我一直不太自信,在学校,大家都喜欢声音比较宽的,而我嗓门比较小,大家说我乐感好、很努力,但声音条件不怎么样。第一次有人赞扬我的音色有张力又很细腻,他原话是“里面那个拐弯特别有魅力”,我记得我当时就摸着脖子说:“真的吗?”
老锣:后来去她家,她妈给我放她上电视晚会的VCD,我看了后跟她说:“对不起,好恶心。”
龚琳娜:我妈拿出VCD向他炫耀嘛。他说得很直,我妈就受不了了,但我心里觉得他是对的。其实我们内心都有一种声音,他是把我内心的声音搓出来了。
后来他邀请我去参加德国一个最大的世界音乐节,我的天窗一下就打开了。那些音乐家都特别快乐、自然,台下观众也很放松。我觉得民族音乐应该这样做,自由自在,千变万化。去年夏天我们带着大白嗓合唱团代表中国去演出,在城堡上最漂亮的舞台演了两个专场,这个梦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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