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作家作品利润低 难以养活专业经纪人

“作家经纪人未来将主要会在以下两类人中产生：因为积累了大量的作家人脉资源，部分出版社编辑会从之前的工作中剥离出来，从事专业的作家经纪人工作；而具备外语优势和海外市场营销经验的‘海归’人才，则有可能成为产生作家经纪人的另一大群体。”

作家莫言近日通过个人微博，授权其女儿管笑笑代理自己作品的版权和其他合作事宜，事件引起众多关注。有评论认为，与演艺界和体育界相比，在国内出版界，专业出版经纪人难觅，是莫言授权女儿打理相关事务的原因之一。

专业出版经纪人仍未在我国出现

“近年来，关于出版经纪人的问题，在文学出版领域讨论得比较多，然而这一职业及其基本规范，在我国还远未形成。”资深出版家、韬奋基金会理事长聂震宁如此表示。

当下，在多数发达国家，文学作为大众类出版物市场中重要的一类，其作者一般都有专业经纪人。然而在国内，多数作家都是自己直接出面和出版方商谈各种合作事宜，其中包括贾平凹、陈忠实、毕飞宇这样为读者所熟知的大牌作家。在这种情况下，作家和出版社之间的合作一般基于多年积累起的人情和关系，彼此之间的法律规范并不健全。正如毕飞宇本人对此的评价：“人情大于法律，合作一般不会严格按法律程序走。”

少数畅销书作家近年开始请人打理相关事务，这部分人大都来自身边的亲朋好友，多属生活助手或秘书性质，不能看作专业的出版经纪人。莫言即是此类。畅销书《激荡三十年》的作者、财经作家吴晓波，也是请家人代理出版业务。还有一些文化公司，以签约的形式和作家合作，也具有部分经纪人性质，例如长期和青年作家韩寒和安妮宝贝合作的出版人路金波的公司。

聂震宁认为，经纪人应是独立于出版商和作家之外的第三方。由此来看，路金波的公司虽对作家有经营性，但其本身还是出版商，因此也称不上是标准意义上的经纪人。

出版经纪人是成熟出版产业必备的重要岗位

“要打造一个成熟的出版产业，作家经纪人应是其中必备的重要岗位之一。”早在2004年，聂震宁就提出了这样的观点。

和许多一线作家有着密切交往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当代文学编辑室主任赵萍表示，随着国内出版市场的逐步发展和产业分工的日益明晰，作品的版权谈判以及其他对外合作事务变得越来越复杂，大多数作家对这部分工作并不擅长，而经纪人则可以在这方面减轻作家负担，使他们更专注于创作。赵萍谈到，她接触的很多作家，都对经纪人有实际需求。

然而，为什么专业的出版经纪人还是迟迟未能在国内市场出现？

——出版市场发育还不够充分，产业化程度有待提高。毕飞宇表示，中国不是一个读者大国，读小说的人并不多。他举例说，一本好的小说，在法国可以平均卖到四五十万册，在国内能发行二十万册左右就已经算很好的了。和已经拥有成熟经纪人制度的国内影视娱乐业相比，出版的市场显然要小得多。

——多数作家凭借其作品在国内市场获得的利润过低，还不足以养活一个经纪人，毕飞宇认为这是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中国作家在海外市场出书，才谈得上出版经纪人的问题，在国内则做不到。从国际惯例看，一本书利润的15%左右应归经纪人所有。而在国内市场，由于图书价格过低，即使有人想做这个工作，也很难养活自己。” 毕飞宇告诉记者，早在2003年，他就开始和海外的出版经纪人合作，经纪人负责帮助他把作品介绍给海外的出版机构，商谈版税以及作品的电子版权和影视改编权等具体事务，“现在只有在国内的中文简体字版的作品版权是我自己出面谈，其他所有外国语种版本，以及在港澳台地区发行的中文繁体字版，都由我的海外经纪人打理。”

——具备相关专业素质和职业精神的出版经纪人人才稀缺，业界也未出现成功的案例可供借鉴。经纪人既要让作家对其产生信任度，有良好的职业态度，还应熟悉文化界和出版界，并具备一定的法律、营销等专业背景。在海外出版市场，经纪人既需要代表作家利益和出版社商讨合作，同时还会根据对市场规律的判断，对作家的活动作出规划，甚至对其创作提出建议。这类人才的教育培养和职业规范目前在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

——作家和出版社对市场专业化分工的新思维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现实。现在不少作家都有和海外经纪人合作的经验，对出版的市场化运作有一定体会；出版社一方的转企改制也已完成，越来越注重按照市场规律发展。即便如此，在国内，作家和出版社之间多年来形成的人情加关系的合作理念仍然较为牢固，短时间内难以打破。作家这一群体的特殊性，在一定程度上也使得出版社与其合作的方式很难整齐划一。

也许是聂震宁所估计的5到10年之后，也许是毕飞宇提出的10到20年左右，也许更快，也许更慢……虽然很难判断出版经纪人出现的历史节点将在何时到来，但是，专业的出版经纪人必会出现，并发挥重要作用，已成为诸多出版界专家和作家的共识，让我们拭目以待。(本报记者 吴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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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出版经纪人？聂震宁提出的概念是，出版经纪人是一种职业，以所代理的作者为主要经营对象，与接受作者书稿的出版商进行商业谈判，经营合作，最终目标是形成作者市场效益的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