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新谈诺奖:没有对苦难的承担 还从事什么文学
2009年10月14日 16:11 新京报 】 【打印共有评论0

诺奖公布的次日,我读到了李笠的《为赫塔·穆勒而写》:

很好,一个女人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很好,用诗的凝练写小说

很好,用神经给苦难提供脸和皮肉

很好,说羊既是羊也是狼

很好,写用一只脚穿越世界,墙怎样挥泪杀人

很好,远离源头,做漂泊的主人

很好,指出“语言不是家,是所言之物”

很好,用黄金塑造伤口———奶,在窒息哭叫

这诗让我精神一振!这样的写作,自由而又犀利,带着独到的思想和隐喻,更难得的是,带着切身的痛感!我很快给李笠去了信,为他这样及时的反应叫好。他也很快回了信:“你还记得你们刚到时我们在罗马尼亚学院吃饭的那个晚上吗?去年秋天,穆勒也在那里朗诵,闪着一双策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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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说的穆勒“闪着一双策兰的眼睛”,我真要感谢他这样的联想!实际上我自己一开始也在这样想了。的确,他们太相像,不仅在眼睛上,也在心灵上和经历上!他们都是处在罗马尼亚边缘地带的用德语写作的作家,都是恐怖暴政下的被剥夺者和逃亡者。看看他们的照片吧,一切都写在那深渊似的眼睛上!(也许正是这恐惧、磨难和那“病态”似的敏感,使穆勒看上去像是“成了精”)。我甚至一开始就在想她是否也读了很多策兰的诗?我猜是的。

当然,穆勒的获奖,不仅使我想到策兰。它使人们的眼光再次投向了中东欧,投向那片“具有特殊意义的历史空间”。用波兰诗人米沃什的话来说,那是“另一个欧洲”,是一个有着丰富多彩的文化传统、而又饱受轮番凌辱、统治和镇压的土地,但是,那又是一片产生了像策兰、米沃什、扎加耶夫斯基、昆德拉、凯尔泰斯这样一些作家和知识分子的土地!正是因为他们,人性“在窒息之前发出了最后的呼喊”,人的尊严和价值、文明的光辉在一个最黑暗、残暴、愚昧的年代得以幸存……

而这一切仅仅属于过去,或与我们无关吗?不。打开这位讲德语的作家20年前从罗马尼亚带来的“包裹”,我想我们会发现我们自己的命运向我们敞开。还需要去问她是罗马尼亚人,或是德国人吗?不必了。正如另一位诺奖获得者、匈牙利犹太裔作家凯尔泰斯一再提醒的那样:在很多意义上,我们仍生活在“奥斯威辛”的诅咒之下。同样的,我们的灵魂也将一再经受那来自地狱之火的嘲讽、烤炙和鞭打。

没有对苦难的承担,没有良心的折磨,没有那发出声音的勇气,那我们还从事什么文学!

□王家新(诗人,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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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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