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发现”的“南宋西湖全景图”是清代伪作
“南宋西湖全景图”画中的红色洋彩。居民住宅居然紧挨城墙,也不怕杀头?
杭州西湖宋代苏堤与今苏堤的位置图
“南宋西湖全景图”断桥上游人仆役打的清朝高伞,以及桥两边的康熙立柱
“南宋西湖全景图”画中的大游船是海船,船长而窄,尖底,两头高翘
图文/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 罗以民
7月11日,看到《杭州日报》关于陈珲发现美国Freer博物馆“南宋西湖全景图”的长篇报道,十分震惊!
此画作为界画(属工匠类,非艺术),画工拙劣,通幅皆为伪造的“南宋西湖风景”,其引首和跋尾,也漏洞百出,完全是清代的一幅伪作。这类画,在清代通常都是为售与富人和洋人而作的。这幅15.81米的伪作,除长度,余与宋《清明上河图》无可比拟。
现从各方面予以论证。囿于篇幅,所引材料,只出篇名,不述版本。
宋人何以画出明清西湖?
“南宋西湖全景图”的开端,画的是西湖与杭州城的平面图。仅此,就有4处致命伤:
其一,在杭州城墙靠西湖一侧,画出了清代杭州的城中城、满城(旗营)的准确位置。
其二,画出了明代才出现、伸入湖中的“问水亭”。张岱《西湖梦寻》卷四载:涌金“门以左,孙东瀛建问水亭”。孙东瀛,即明代杭州织造、镇守太监孙隆。而《咸淳临安志》之《西湖图》,画中绝无问水亭。
其三,同为孙隆所造的孙堤,即十锦塘,也出现了,它从清代起,改称为白堤。
其四,画中的苏堤,南岸起点在雷峰塔西数百米,有桥6座,不经过孤山东侧,与北岸交接也与今天同。这条苏堤,为明正德年间杨孟瑛所修(参阅2007年第6期《浙江社会科学》拙文)。而宋苏堤的南岸起点在净寺,北接大佛寺(今北山街28号右侧是其遗址)。
宋苏堤的6桥是包括断桥的,经孤山东侧中分西湖;而明苏堤与今苏堤完全重合,不经孤山,不包括断桥,北接岳坟东,二八分西湖。两者南岸的起点相距约900米,北岸终点相距约1800米。
这些明清之景,南宋人何以画出?
画中苏堤与宋苏堤不符
南宋末《梦粱录》卷十二明确记载,苏堤是经过孤山抵达北山(即今宝石山)的,共有桥6座:孤山南侧4座,孤山北侧2座。北侧2座分别为涵碧桥(北山第一桥,浙西转运使陈尧左造,早苏轼80年)、大佛寺前的孤山桥(又称保祐桥、断桥)。“断桥”是唐朝留下来的(见唐张祜《题杭州孤山寺》),位置应该在今北山街上。涵碧桥和孤山桥,是苏堤之前连接孤山的唯一通道。宋代还无“白堤”,唐代白居易修的堤在今环城西路至武林门一线,与今白堤无涉。《咸淳临安志》记载此段“孤山路”至宋末都未更名,不叫堤,更不叫“苏堤”。
苏轼造的苏堤,“八百八十丈”(与章子平书,《苏轼文集》卷五十五尺牍),宋官尺合今31.6厘米,堤长约2780米,这仅是净寺至孤山之距离。苏轼的“六桥横截天汉上,北山始与南屏通”,是利用了孤山路的两座老桥,他实际只修了4座桥。北山是定指,连偏西一点都不是,称葛岭了。
此外,元代杭州人刘一清《钱塘遗事》载:“东坡守杭日筑堤自大佛头直至净慈寺前,非为游观计也。”元代杭州人张雨《贞居先生诗文集》之《孤山记》也说:“山之南苏堤也!”而今之苏堤却在孤山西。
明代皇家的《永乐大典》(残卷)卷之二千二百六十三,更详尽记载:“当轼开湖时,筑堤其上,自孤山抵北山,夹道植柳,后人思其德,因名曰苏公堤。其后禁苏氏学,士大夫多媚时好,郡守吕惠卿奏毁之。乾道中,孝宗命作新堤,自南山净慈寺前新路口,直抵北山。湖分为二,游人大舟往来,第能循新堤之东崖,而不能至北山。绍兴中,始造二高桥,出北山达大佛,而舟行往来始无碍。堤上有亭宇,为游人赏息处。” 该书说此文是从“《杭州府志》引《旧志》”。元代杭州未修志,此“旧志”当推为宋志,惜原书早轶,在残卷能得此史料,杭人当贵之。由“自孤山抵北山”可知,南宋恢复的苏堤至明正德前仍经孤山。
因此,“宋苏堤经孤山”是关键。与此不符,可立判为伪作。《咸淳临安志》在说孤山时,也指出“其西为里湖”。当时西湖里、外湖的分界线是苏堤,分界点在孤山。这是以往的研究都忽视了的。
苏轼在1090年筑的苏堤,十年后(1100年)就为政敌吕惠卿奏毁。今天所说的宋苏堤,是南宋乾道(1168年)后造的。而此间有近70年,西湖上无苏堤。此间有人绘一幅“无苏堤”之“西湖图”,反可能是真品。
今苏堤全长3300米,肯定不是苏轼所修。至南宋末年,潜说友修苏堤全长只剩下“七百五十八丈”(《咸淳临安志》),比苏轼本堤都少了378米,如加上孤山至北山一段,就要少了700米。
所谓的“南宋西湖全景图”辨别方向稍难,但只要把它的“苏堤”6桥,再加上白堤的2桥共有8桥,就不难辨伪了。
居然不知宋代西湖有“长桥”
宋代西湖长桥为西湖上第一大桥,长达500米以上,桥上还有三座门。但此画不仅大图中没有长桥,居然连平面图里都没有画上。万历《净兹寺志》说:
“长桥在寺东一里,桥颇短。而以‘长’名者,父老相传旧在白莲洲(按,今西子宾馆内平地,宋代为湖中小洲,赵构曾于此造别墅),横截湖面水口甚阔,桥分三门,长亘里许,有亭临之,壮丽特甚,其旁植桃柳与苏白两堤,映带争胜。后浸淫填徙,两涯皆民居矣!”
《咸淳临安志》卷九十一就记载了李茇“过长桥于竹径迷路”的事。苏轼知杭州时的通判杨蟠,就有一首诗《长桥》,说“三岛忽相通”,估计指长桥自长桥湾连接了小洲、白莲洲、中峰(今夕照山,当时在水中),至净寺。
《西湖游览志》和《湖山遍览》也均称长桥长达“里许”。宋代还无南山路,人出钱湖门至净寺,必须从湖面上经长桥。宋杨万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写的就是出净寺大门之所见,阅诗题即知。那时荷花只有佛家才种,当时满湖都是葑田,即今茭白田,只不过古人吃其籽(菰米),今人吃其茎罢了。
宋代西湖的长桥湾还称“海子口”,“南宋西湖全景图”的作者如是宋人,怎会对此“壮丽特甚”之桥视而不见呢?
长桥到了明代短了许多,到了清末就没有了。陈珲说西湖今天与南宋变化不大,此话缺乏起码的历史地理知识。南宋时杭州太子湾,方家峪(今海疗一带)皆湖水连天。昭庆寺前(今少年宫广场)皆水,用许多桥连接陆地。
宋代的石函桥就在今浙江省旅游局大门下,此桥原是宝石山一角海蚀留下的天然岩洞,被“凿石冈上为行路,下通流水,自然成桥。每视湖水盈缩以为启闭,旧有闸,其水泄于下湖。今惟桥存,闸废。”西湖宋代还有上、下湖。此段出自明成化《杭州府志》。
宋代这里是上、下湖换驳的坝口。林和靖在此处望着孤山的家就写过诗。西湖为上湖,今保俶路在宋代还是通往下湖的一条河,浙江省政府大院还在下湖的水底。上下湖落差至少3米,康熙时1里外还能闻飞溅之水声。
如今此石桥不见了,惟余一“石函路”名,足见宋湖水位高,清代水位降低,才将此石桥废去。陈桥驿先生早就说过“西湖是个人工湖”,不是历代浚湖,西湖早就填平了。
南宋初、中期的西湖是在皇城之下,治理远过北宋,是举以国之力治湖,水面比今天至少大一半,湖水可直通灵隐,松木场,时赤山埠尚可通船,今在山上矣!
宋代游人打着清代的高伞?
“南宋西湖全景图”中,有多处游人仆役打伞,伞柄均高出人一头,达2米,此高伞为清代康乾时式样,非宋。伞最初的发明,不是为了遮蔽风雨,而是为了显示官府威仪,所以又称伞盖。要使百姓远望即知,可肃静回避,不及者则匍匐道旁,莫可仰视。
宋代用伞更是等级森严,《宋史·仪卫志》有祥。民用阳伞在南宋称凉伞,或青凉伞,伞径与今草帽同,柄也特短。但律仍禁行人晴天打伞,虽太学生犯事也杖责。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载:
“郑昭先为台臣……奏疏请京辇下勿用青盖,惟大臣用以引车,旨从之。太学诸生以为既不许用青盖,则用皂绢为短檐伞,如都下卖冰水担上所用,人已共嗤笑。逻者犹以为首犯禁条,用绳系持盖仆,并盖赴京兆。时程覃实尹京,遂杖责盖仆。” 虽惹出一场太学风波,担“伞禁”依然没有被冲破,连作者叶绍翁也认为不得不“议诸生罪”。此事就发生在杭州。
明成化《杭州府志》也有记载:宋“嘉定中禁士庶不得用青凉伞,多以皂绢为之,特短其檐,止数寸庇日而已,后渐增至尺余者,复严行禁约,犯者施行颇峻”。清代则放开伞禁。
该画者画出“康乾高伞”,必是康乾之后人作伪。这种长柄大伞传入日本,至今还在日本使用,中国反而少见了。宋《清明上河图》画有伞30余,但均为街头摆摊的固定伞,路上行人及骑马官员,有热得摇扇者,但绝无打伞者。
康熙立柱、明清栅栏和大游船
在宋《咸淳临安志》的“西湖图”上,断桥是有亭子的。南宋刘过诗《同许从道游涵碧桥》有“我亭不关锁”之句,说明断桥在宋代也是有亭子的。刘过在桥上饮酒达一天,说明这种亭子不小,可供多人聚会宴饮。
但“南宋西湖全景图”上,断桥与涵碧桥均无亭子,反在断桥两端画了4根立柱。这4根柱子是拉吊桥起落用的,那是为了迎接康熙、乾隆南巡住孤山行宫加强警卫而设立的。
而南宋皇帝却未闻在孤山住过一夜。这4根立柱至晚清消失,桥也改为石桥,撤吊桥,设桥门,夜闭。作伪者还看见立柱,当是清中期人。
“南宋西湖全景图”画中满湖栅栏,全是豪强私占的水面。此情况不可能发生在南宋,试想西湖皇帝常要来游,诸大臣也要游,谁敢私占。南宋全湖都是放生池,每年四月官府都要率全城百姓来搞放生活动。但明末吏治腐败,豪强乱占水面的现象,延续入清。
“南宋西湖全景图”画中的“大游船”是海船,船长而窄,尖底,两头高翘,这是为抗击海波巨浪而设计的,吃水深度往往是船高的一半以上,至少2米。西湖水深往往是平均1米左右,旱年则全部干涸。这种船在西湖中不能航行,只能搁浅。
南宋禁仰视官船,连贾似道在西湖边的宅子都不许仰视,“否则祸福立见”。在那么高的游船上俯视官员、甚至俯视皇上后妃,那还了得?
西湖都是平底船。西湖船可以巨大,最大者可达五十丈(宋《东都记胜》),合今150米,相当于护卫舰的长度,但载人也只有一百余人。为何?因为是平底船。宋代有许多书记载了西湖游船,但绝没有这种游船。
这种画法,使我怀疑这个作伪者可能没有到过杭州,仅是凭看了几本《武林旧事》依靠资料画了自己想象中的南宋。
伪造的“厉鹗跋”错漏百出
“南宋西湖全景图”还伪造了“厉鹗跋”,尤似该画的“权威鉴定证书”。此“厉鹗跋”洋洋六百言,可谓中国古画伪跋之最。但却错漏百出。
首先,与故宫博物院藏厉鹗真迹比较,就可知这字就不是厉鹗真迹,其内容也不过根据几本宋代笔记任意编排,但却能唬住不少附庸风雅,而又没有真才实学者。
最可笑者,此跋本是为画主王绳武写的,但又把本来写对了的名字错改为“王承武”。 王绳武确实为雍乾时的扬州商人,但作伪者吃不准,反改错了。
更可笑的是,造假者居然把叶绍翁《四朝闻见录》“禁伞”的一段意思理解反了。借厉鹗这样的宋画鉴定专家之口,说“游人打高伞”反成了鉴定宋画的铁证。 厉鹗是《宋诗纪事》和《南宋院画录》的作者,当然是“大名头”。他都怀疑是李嵩所画,那此画身价百倍。李嵩何许人?南宋皇家画院的画师。但造假者的汉语水平如此低(清代任何一个秀才都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我真怀疑可能是不熟悉中文的日本人所为。明代日僧雪舟曾在杭州学画,对杭州非常热爱,归国后常对其学生夸我杭州,也画过不少西湖图。雪舟爱作长卷,最长者24米,至今存其故乡博物馆。其门前铜像,面向西方,还在望我中国。但雪舟妙品,非此劣画可比。
在宋代诸多文献的记载中,“澄水闸”为3桥3闸,可这里画错了,成了独桥2闸。但最不能容忍的是“厉鹗”居然把“澄水闸”说成是长桥。因为造假者是清代人,没有看过宋代史料,明明写着“澄水闸”(泄南山洪水入湖拦泥浆用的,此为官府造),居然也信口胡编。
这个“厉鹗”已经在画上看见了贾似道的住宅,足见他看此画到了南宋末。但居然又说:“大石佛院,院之旁曰‘十三间楼’,数之果然”。 这十三间楼本来就是一个传说,苏轼离杭后遭到贾易弹劾“以权谋私”而且还“暴孽”,连偌大的苏堤都毁去,这十三间楼还不毁去,何况这本来就是苏轼非法的“办公会所”。此地很快就改成了寺庙“相严院”,怎么会在百年后还“数之果然”呢?
再者,“厉鹗跋”的三方图章皆伪劣不堪。作伪者完全不知道吾杭厉鹗与丁敬是儿女亲家,其能用如此劣货。丁敬何人?“西泠八家”之首,今“西泠印社”之祖师也,至今多少篆刻儿还不敢望其项背。
假“引首”劣墨,洋彩及“和纸”
“南宋西湖全景图”的“引首”“西湖清趣”4个篆书,是模仿明代大书法家程南云的,但笔力很弱,临摹明显。“翰林侍书”程南云是皇帝的书法教练和代笔者。他题过大名鼎鼎的《韩熙载夜宴图》和赵孟頫的《重江叠嶂图》,可惜这张是假的。
但该“引首”的磁青纸到确实是明代的。其实,这幅字只要看墨色也可以知道是假的。皇家用墨,黑如漆而亮,此墨淡而稀。普品,程南云这样的角色是不会用的。
该画的颜料红色妖艳,偏玫红(美方曾介绍复制品的颜色复制得非常逼真,几乎毫无二致),乃洋彩,康熙后才舶来中国,与中国传统的颜料是不一样的。此画的纸为“和纸”,帘纹比中国宣纸要细,不但拉力好,而且书画效果也好,连乾隆也写诗夸赞。
美国Freer博物馆的档案材料显示,此画Formerly attrib. to:Li Song 李嵩 (late 12th–early 13th century),为大收藏家Charles Lang Freer本人捐赠,1911年在中国从陈宽(音)(Provenance:Cheng Kuan, China)手中购得。
但Freer一生并未到过中国,此画当是别人为其代购,上当就很难免。这个陈宽是否就是造假者并不重要,但此画的下限可以定到1911年。此画为标准的日本式现代装裱,是20世纪该馆请日本裱画师木下与吉装裱的,卷末还钤有“木下作品”白文印一方。
该画上还钤有“心榖堂珍藏”、“ 心榖□王氏珍玩”两印,当是伪造的“王绳武”之印。“心榖堂”在中国素无记载,王绳武也不是什么大藏家。
慎莫把“原画请回杭州”
《疑似南宋西湖全景图首次在国内亮相》的报道显然失当,该画原件一直藏美国Freer博物馆,陈珲在最近的鉴定会上,展示的也只是缩小成连环画大小的数码照片,何以说是“首次在国内亮相”呢?如果复制品也算亮相,那么5年前就亮过了。
2009年11月14日,“相约西湖——中美文化对话”论坛在杭州举行,我作为中方专家发言,对美方提供的一些美国人早期拍摄的杭州老照片作出解读。
会议期间专门设立展厅,美方将该“南宋西湖全景图”缩小的复制品(约8米长)展出,并明确说明“断代为南宋”。午餐,我与Freer博物馆书画档案部主管戴维·霍格同桌,邻座是该馆长期聘请的中国字画鉴定专家。
当时我以两根筷子作比,述说明代白堤、明代苏堤与宋苏堤走向的不同。霍格博士闻言大惊,即放下筷子到展厅看画,良久始归。我与他们的中国字画专家谈得更多。她返美后立刻给我发来了相关资料,并多次来电交谈,嘱我发表论文一定要寄给该馆。我向其深表敬意。
归功于这位女专家,霍格次日在浙大会见陈珲,就已将该画从“南宋”降至明朝了(见有关报道),惹得陈珲还反驳说是宋朝。
打假的文章我5年没写,但是今天居然有人要把“原画请回杭州”,我就不得不写了。齐白石的画都卖到了4个多亿,那这800年前、又有15.81米长的“航母”(比《清明上河图》长3倍),没有5亿拿得回来吗,馆藏品恐怕得10亿?
可那都是纳税人的血汗,灾区的孩子还在危房里读书。愿君知我。
(2013年7月17日深夜,于“八面受敌斋”)
湖北一男子持刀拒捕捅伤多人被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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