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研哉：北京四合院的废弃瓦砾和砖块不是垃圾

2012年05月02日 11:18
来源：南方周末 作者：王磊 周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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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设计就永远是日本的设计。”原研哉说，“总共六千多个项目的MUJI，都是由日本的设计师以日本人的生活模式及习惯为基础而完成的设计。我们并不热衷于成为全球化的一分子，过分单纯化的普及是我们必须努力避免的。”

原研哉今年54岁，有许多头衔，“日本中生代国际级平面设计大师”、“日本设计中心的代表”，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头衔是无印良品（MUJI）艺术总监。他永远一头白发，一身简洁的黑色——黑T恤、黑衬衫、黑毛衣，不着一丁点花色和装饰。他说这样的穿着让他不用太花心思，又能心情平和。虽然强调MUJI的“本土化”，但由他设计的这家品牌依然拥有着众多海外店铺，和来自全球的忠实粉丝。

2012年4月15日，原研哉设计展“设计的设计”在上海证大当代艺术空间落下帷幕，展览为期一个月，因为观展人数“大大超过”主办方的预期，展览比原定时间推迟了五天闭幕。

在“设计的设计”中，原研哉展出了自己的许多“失败之作”。包括北京奥运会标志设计、北京“前门”再造计划的视觉系统提案，它们都曾在竞标的最终环节落选。

2003年，北京奥组委向全球征集2008北京奥运会体育图标设计方案，原研哉的设计团队作为受邀机构之一参加了竞标，这是他第一次与中国设计界接触。原研哉为此设计了两种风格的圆形印章——红底白字的“白文”和白底红字的“红文”，印章中疏疏密密的线条，灵感来源于中国传统象形文字甲骨文。在运动标志的设计中，“甲骨文”又摇身变为羽毛球、棒球、篮球、拳击、柔道等运动员们竞技时的动作。这款被称为“搏动的行星”的设计止步于奥运标志设计“优秀奖”。

这次经历虽然“失败”，却打开了原研哉与中国设计界合作的大门，后来他受邀为江西景德镇博物馆、北京三里屯SOHO视觉标志进行设计。

原研哉在中国的另一次“失败”，是为北京前门观光设计导览地图、宣传册。抱着“简约、立体、生动、实用”的想法，原研哉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浅褐色印纸上，用单一的红色印制出三维效果的地图，展示前门低建筑群的全貌。地图免费分发到前门的每一个角落，低成本生产，让每一位游客都能获得。“对于一个有魅力的地方，最容易招揽游客的仍是它生动明了的地图。地图虽然简单朴素，但却一目了然，导引清晰。”原研哉说。

考虑到中国的“现实性”，游客用完地图后，可能会随手一揉扔在地上。原研哉采用的印纸则经过特殊处理，即使揉搓后落在地上，也会成为很有质感的“垃圾”——印制的红色字体在揉搓下慢慢晕染，经过特殊处理的纸张也随之出现许多褶皱，远远看上去，像一件不规则的艺术品。

前门开发需要拆除街道两边的四合院，再用现代方法重新建造与原来规模一致的房屋，这会产生大量的废弃瓦砾和砖块，它们在北京人眼里是“很平常的无聊废弃物”，但在原研哉眼里却承载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具有独特的文化价值。柏林墙倒下的时候，很大一部分残片被放在纪念商店里出售。原研哉觉得这可以成为一个参照：“我并不认为单纯地把一些古老、传统的东西遗留下来、保存下来就是对历史的一种尊重，如果能把它们继承下来，并且进一步传承下来，才是真正对历史的尊重。”但是这个设计最终也没被采纳。

面对法律、政治和商业，原研哉知道很多时候“必须妥协”。在诸多“干扰”因素中，他认为经济利益的干扰是最应该排除的。但在25年前，当他最初进入设计行业时，并不这么想。那时他参加各种设计项目，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能忍受自己的设计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

在中国的几次失败被原研哉视为“能量的积累”：“每一个所谓失败的项目，我不是真正把它给放弃了，而是把它作为一种能量的储蓄。如果失败十次的话，就是进行了十次积累，是对未来自己进步的一种爆发。要有试错的勇气，相信自己的实力和潜能，勇敢去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