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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英雄与流氓都在慢慢变老

2012年02月10日 12:05
来源:新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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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不知是谁倡导大家每个人说一段恋爱故事。有一个女孩说爱上一个大她20岁的男人又追随他出国的惊心动魄种种,另有隐私床事若干。众人听了柔肠百转。王朔老师光着眼睛道:“是啊,又怎么了?”马上就要暴粗口骂人的样子。他的喜怒哀乐如乒乓球打在凸凹不平的墙上一般角度不确定地乱飞。跟他对话似乎不需要积学也不需要生活经验,甚至不需要超凡脱俗或异类,他不缺这个,他什么都不缺。他只需要有趣,以及掺于它们其中的正常态。

在这些谈话之余大家也大谈文学艺术,且偶有精辟之语。我记得王朔老师曾说,“男性写东西,往大了写,因为世界是无限的;女性写东西,往细微处写,无限小也是无限的,所以容易写进去出不来。”他也说过,“读者和作者之间永远存在着误会,那就让他们误会着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也永远存在着误会。现实生活永远比想象丰富得多。”

他当时就很喜欢茨威格。《一个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都是他常常说起的。有一次,他还把一套茨威格的书拿到公司,以换走我的一套1987版的淡绿皮的人民文学版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他说他喜欢出风头。按他的话说,“在舞台上聚光灯越亮,哥们儿越精神。你们挨骂,被说两句就急了,我一点不急,我高兴。”——他的文学观和世界观似乎永远把自我和世界隔绝开来。我是我,世界是世界。我偶尔进犯世界,而世界无奈我何。

记得王朔老师说过,看一个女孩有没有趣,得看她是不是接得上你的话。你骂她两句她就脸通红没词了,就很没劲了。但是他对于女性说话显然是有杀伤力的。有一次几个人说起一个女作家,我们都说她“劲儿劲儿的”。王朔笑道,“嗨,反正就是自个儿宠着自个儿呗。”但是,他很快解释了他的战斗原则:“我从来是一个人对一帮人,不对一个人。”下作的人和事,他似乎是很不屑的。他带着某种优越感称那些瞧不上眼的人:“一定是从小儿受苦来的。”

他当然是自负的。他身上还保留着部队大院那帮人的姿态,站立的时候很直,不松松垮垮,但走起路来很浪荡,似乎总有一种天生的傲慢。那阵子一次笔会,一批作家去云南采风,启程时在首都机场,他拖着一个行李,手上一样东西没有,而且到得比其他人都早。因为飞往昆明的飞机起伏颠簸得厉害。林白平常就晕车,脸色苍白,一言不发。王朔老师回头严肃道,“以后去哪儿,都得买国航的飞机!”后来他写文章描述这次颠簸叫作“好像被人放了一遍风筝”。那次在云南大家玩疯了。他被一个叫作菊花的旅游局女局长陪着。那天他喝多了。由当地的两个人架着,一步一趋,结果在路边当众解扣撒尿。

他说他喜欢70年代以前的人,那时候的人“都茁壮和漂亮”。尽管新世纪的青年人说起王朔这个名字,似乎跟说起崔健和金斯堡一样时髦。但是他的精神似乎一直活在改革开放初期,并没有与时俱进。

十几年前王、叶两位就已感慨自己老了。当时我写过一篇《北京断章》中有许多童年的北京记忆。“怎么连徐虹这么大的孩子都开始回忆了!”他们很惊诧,我则笑不可抑。

直到新世纪的这些年,世界似乎以“鸟巢”为北京的地标了。但是中国人还是认老祖宗留下来的天安门。如果以天安门为圆心,北京的建筑交通结构,正像一块巨石落水后的涟漪,慢慢地向四边拓展。时隔20多年,但我仍记得那次看完电影《轮回》后,朋友们居然爬上一座大商场的楼顶。风很大,只有绿漆剥落的简陋围栏。我们疯跑着一面一面看下去,看到了蒸蒸日上的大工地。这座城市刚刚形成发展的态势,如一只猛兽疯狂之前的静默。风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吹,我们头发纷乱,风衣几乎被整个掀起来。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笑声很有些凄厉的意味……时间迅速地往前走了。

现在,我们也逐渐老成,体面,安稳,那些书中的顽劣少年和他们的缔造者以及为他们所着迷的当时的年轻人,正在慢慢老去。

[责任编辑:何宇达] 标签:王朔 轮回 许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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