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学者：人取熊胆是差别待遇 很多动物的痛苦由人带来

2012年02月24日 10:00
来源：东方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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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动物与吃肉不矛盾”

东方早报：动物保护者常常会遇到这样一种质疑，你保护熊，你保护猫狗，可是你也吃肉啊，你这样很虚伪。如果是你，你怎么回应？

钱永详：我觉得可以回应。人类吃猪肉和牛肉已经养成习惯，而且这本身是一个很大的产业，很多人以此为生。与此同时，虽然也有人吃猫肉和狗肉，但毕竟是小规模。你既然吃猪肉牛肉，为什么就不能吃猫狗。我想反问的是，我们吃猪牛肉，难道要吃所有种类动物的肉吗？

事实是，绝大多数动物的肉，对于我们人类是不需要的，也不一定好吃。我个人主张素食，但别人吃肉我不会去批评，因为这里牵涉到太多问题，我可以谅解。猫狗跟人的关系太亲近了，但是吃猫狗没有太明显的营养和经济理由，这个习惯是可以禁绝的。

我们人常常会做坏事，你做了某些坏事并不代表所有坏事你都可以做。我们还是可以“坏事少做一点是一点”。我反对要求人做道德圣人，我反对“你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才有资格指责别人做坏事”。在今天，人类还是在给动物制造大量痛苦的时候，这是遗憾。但不能因为这个事实的存在，对于我们给动物制造的痛苦就可以熟视无睹，连批评都不能做。

同样的，吃肉确实会给动物制造痛苦，那我们就尽量少吃。不只是我们中国人，法国人还在吃马肉，韩国人爱吃狗肉，日本人杀鲸鱼，对这些行为我们多少有些反感，但至少我们知道这里面是有问题的，需要去想想，只有这样，人类才有进步。像猫狗，像我们人工繁殖的熊，不是它们对我们有义务，而是我们对它们有义务。

东方早报：保护熊的人士会受到这样的责难，为了人的生命和健康，是可以牺牲熊的，人比熊重要。你怎么看这样一种优先性问题？

钱永详：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没有对熊胆的医疗需求，也没有听说有什么病一定需要熊胆否则要死人。如果我们取用熊胆成本很低没有制造痛苦，那就用吧。但是我们知道，取用熊胆，不只是让熊痛苦，也让很多人感到不舒服，令人不忍。但是不用这10万只熊，对中国人健康和医疗会构成妨碍吗？我不相信医学界会承认这个说法。跟熊胆类似，以前我们用犀牛角、虎骨等动物做医疗用，但现在大家都渐渐不用了，因为已经有代用品，就尽量不用动物。中国人以前用的动物多得去了，可是现在大家也都习惯不用了，所以这里不存在一个人与熊之间所谓优先性问题。

“保护不要有道德优越感”

东方早报：动物保护主义者还会遇到的责难是，人类社会有那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去考虑动物感受问题，这是可笑的；解决人的问题优先于动物问题。你怎么看这个优先性问题？

钱永详：人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还有闲工夫管动物的事情？我个人观点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关心的事情，这是他个人的选择，有些人关心饥荒，有些人关心气候变化，有些人关心环境污染，有些人关心山区小孩读书，还有些人关心动物问题。但不要在这些问题中间排列，一定是哪个问题更重要，更急需解决。否则的话，大家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了，除非选举一个所谓权威人士来规定什么事情先做，什么事情后做。这样的局面，我们也是不愿意面对的。

再跳出去，我们不讨论动物问题，我们只讨论人的问题，那么人的问题里面，你怎么去排列前后优先？我个人关心中国大陆山区小孩教育问题，但这不代表我就不关心妇女问题。每个人只要找自己关心的事情，去尽一份力，这就可以了。话也说回来，你今天去关心动物关心熊的问题，这并不妨碍你去关心人的问题、社会的问题。在这里面，没有一个相互排斥的关系。

东方早报：但与此同时，不少动物保护主义者会认为，不关心动物是冷漠。

钱永详：我们关心一个问题是出于义愤、道德感，但千万不要把这种情感变成道德优越感。每个人的想法和感受是不同的，同样面对猫狗，有些人会非常喜欢，有些人会有点害怕躲远远的。我们有一个共通点，不要虐待它们，但不能要求讨厌猫狗的人一定要去喜欢猫狗。

你关心一个议题和价值，那你就去好好做，有机会的话试着去说服别人接受你的观点，但是千万不要变成一个道德优越感，也不要强迫别人接受你的观点。如果你是一个有权力的人，更不能用自己的权力强迫别人接受你的价值观。但有一点是事实，不少动物保护的人常常表现出很高的姿态，我觉得这没有必要，只会使得更多人不愿意接受他的想法。

东方早报：在中国大陆讨论动物伦理和动物保护这些议题的时候，一个最基本的现状是，这里没有一部相关的动物保护法。

钱永详：中国台湾和一些国家都已经有了相关的动物保护法。比如在中国台湾，虐杀猫狗是犯法的。屠宰猪牛鸡等食用动物，需要遵守主管当局规定的宰杀方式。严格来说，现在菜市场里现场杀鸡是违法的。动物保护法在中国台湾已经通过了，只是执行并不理想。但有了这样一部法，很多关于动物伦理的讨论就有了法的规定了。所以我们还需要在法律层面上讨论这个问题，中国大陆也需要这样一部动物保护法。去年3月两会期间，有过关于动物保护法的立法讨论，希望将来中国大陆也有这样一部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