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 河西 发自北京

北京工体的摇滚英雄演唱会，近5万名歌迷共同见证了崔健、唐朝、黑豹、齐秦、黄家强等港台和内地的13位重量级摇滚歌手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尽管窦唯最终还是没有出现，未能促成“魔岩三杰”14年后再聚首，但在此起彼伏的音乐节背景下，这算是国内音乐界2010年的一件大事。

他们都老了。张楚在台上依然唱着：“你还新鲜，他们熟了，你担忧你的童贞吧。”当歌迷也不再新鲜的时候，一曲《姐姐》唱罢，却还是有很多歌迷潸然泪下，跟着张楚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哦！姐姐！我想回家，牵着我的手，我有些困了。”

和2008年在上海大舞台的演唱会差不多，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衬衫罩在张楚瘦小的身体上，难掩沧桑的脸上毫无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从第一次出现在卡带上的照片开始，张楚似乎就没怎么变过，不擅言辞，唱着属于自己的歌。

歌迷们情不自禁地会回想14年前的香港红磡体育馆。当时，魔岩唱片刚刚登陆内地，推出窦唯的《黑梦》、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何勇的《垃圾场》。三张唱片三个月内发了50万张，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化事件。

1994年，所有的年轻人都在谈论摇滚，那是一种时髦。但2001年，魔岩退出内地市场，魔岩三杰终究成了一个回忆。2001年，张楚在魔岩唱片发表具有超现实主义风格的专辑《造飞机的工厂》，并未获得太多反响后回到西安老家隐居。几年来，张楚的新专辑一直传出消息却不见推出，张楚依旧寡言。

“我喜欢简单，喜欢抒情”

时代周报：2001年从北京回到老家，在老家那两年是怎么过的？

张楚：我一直在休息。通过电脑学一些新的音乐，做一些电子音乐。

时代周报：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电子音乐？

张楚：2000年之前我就听过一些电子音乐，逐渐开始接触到这种音乐样式。回到家以后我开始尝试着自己来创作一些电子音乐的片段。

时代周报：现在你比较喜欢的音乐类型是电子的还是抒情的？

张楚：抒情的我喜欢。我喜欢简单，喜欢抒情。同时我希望我一直深思，不仅仅是表面地思考问题，而是不要求一定要一个答案的思考，我只需要得到一个思考的过程本身。

时代周报：重金属呢？

张楚：重金属的形式感有点过，在（上世纪）90年代它很给人以力量，在现在来看有点沉重。

时代周报：中国摇滚上世纪90年代末开始走下坡路，虽然新的摇滚乐队层出不穷，但是对于大众的影响力日渐萎缩。你觉得主要的原因何在？

张楚：这是很多因素造成的。很大的原因是唱片的文化受到了影响。随着MP3取代唱片，唱片的文化也在改变。有了这些免费的音乐之后，人们对于音乐和唱片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热爱，当然不会像以前那样单纯地愿意为它付出。原本这个唱片生态是比较平衡的，但是现在它不平衡了，什么都可以随便得到，你知道吗？太容易了。这样唱片文化就会受到影响，人们不会珍惜他们所拥有的。

时代周报：2004年参加广州新年摇滚音乐会，同年又参加贺兰山“中国摇滚的光辉道路”音乐节，这几年也参加一些舞台演出。你为什么会重新公开演唱？

张楚：还是想做一些自己想做的音乐。现在的音乐理念和当时会有一些变化。当中国摇滚变成一种全民运动，当责任性和权力性变得很强势的时候，我就变得不习惯了，我是一个喜欢情绪单纯的人。不是抒情性，而是个人情感。

时代周报：2006年你和何勇为中央电视台纪录片《敦煌》配乐，怎么会去做这样的配乐？

张楚：我们很早就给纪录片做过配乐，以前我们做的大概就只有一集长短的纪录片。但是这次是比较长的大型纪录片，大概有8集的样子，做《敦煌》的是我们一朋友，就邀请我们来给《敦煌》配乐。

窦唯的静态音乐很美

时代周报：你正在录制的新专辑和前几张唱片比较起来，有没有一些新的元素？

张楚：这张唱片更美一些，我喜欢更简单、更美的东西，那种旋律、乐器、配器和人声，都是如此，而不是传统的那种力量型的摇滚乐，我喜欢更为柔和的音乐—就是可以吸收得很快的那种。

时代周报：我听过了两首新歌《向日葵》和《海边有什么》，你是在青岛写的？

张楚：因为青岛完全是个大自然，还有大海，那里会让人心情很舒畅，那里的环境给我感受很深，有一段时间我在那住着都不想搬回北京。我觉得自然对人的影响比文化对人的影响更有意思。我在那租了房子。

大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人和它相比实在是非常的渺小。

时代周报： 《向日葵》和《海边有什么》这两首歌在2008年上海演唱会上也唱了，反响并不太热烈，如果新专辑没有取得像《孤独的人是可耻的》这样的成功，你会不会介意？

张楚：我还没有去考虑这样的问题，毕竟专辑还没有出来，我现在做的就是把我的音乐理念在歌曲中展现出来。

时代周报：这张新专辑人员方面是怎么样的配置？

张楚：还是吉他、贝斯、鼓。有可能贝斯手会变成新人，其他人都是过去的老人了。现在排练了四首歌，其他几首之所以还没有最终开始排练和录制，主要还是因为乐队的原因。乐队和我之间有一些音乐理念上的分歧，他们也有自己的想法，磨合起来确实也会有一些困难。

时代周报：窦唯在“树音乐”已经出了他的5张新唱片“五音环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和他之前的作品比较起来，你更喜欢哪一类？

张楚：这张唱片里有许多他新的理念，有一部分我很喜欢。比如说那种静态的形式感很强的音乐作品，我就觉得很美。我觉得不能硬将它们和他早期的作品比较，那太不划算了，你说这个好，那个就不好？都是很好。不要将它们对立起来看，这个好，那个就不好，其实不是这样，音乐可以都很棒，但是它们的表现形式不一样。窦唯就属于这样的音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