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里拉

马克：

用“反动”消解“左-右”之争

齐泽克：

马克思主义者是解读世界，不要企图改变世界

马克·里拉在上海的两场演讲中，主要阐述了自己这些年的一些学术观点和个人思考。比如在华师大所作的《政治神学的回归》演讲，其实主要回应了他的近作《夭折的上帝》。演讲追溯的是政治神学在过去几百年中的演变，但这一论题指向的却是当下，“政治神学依然是我们必须直面的一种力量。我们如何开始理解它？每个人都会想到当代伊斯兰的个案，它引起的愤怒如此巨大，但暴露出的无知如此严重，以至于让人陷入脑残。我们听到的都是陌生的声音，它们在激发着可怕的行动。”马克·里拉说。他极富洞见地指出：“当一种自由派的信仰颂扬某种单一的政治生活形式的时候，如果这种政治体制失败，它就会显得越发不公正。政治神学的动力也就在于此，当自由化的改革者试图遵从当下，这种动力就会激发某种反动，激发一种对未来救赎的激情渴望。这就是过去在魏玛德国所发生的，而眼下正在伊斯兰世界中再度发生。”

在季风书园所作的《反动的概念》演讲，则回应了马克·里拉当年成名作《维柯：反现代的创生》，马克·里拉主要想借助中性意义上的“反动”概念，来解放“左-右”概念束缚的政治思考。“现代政治言语充满了成对的概念，今天在西方最常见的是自由与保守，左与右。直到最近，‘革命’与‘反动’这对概念才真正得到了响应，但由于为马克思主义所滋养的革命之希望的崩溃，我们在西方，至少在现在，倾向于单独使用‘反动’这个术语。”但马克·里拉认为，“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这种对左-右概念的附属就已经混淆了西方关于许多革命的思考；现在仍然存着在革命总是在推进左派的事业的原则上，支持任意政治运动或称自己为革命的政变的知识分子。”马克·里拉的一个观点是：我们就必须忘记左与右，反过来问自己：什么是反动？“反动，是一股强大的心理和政治力量，它甚至服务于我们最珍视的一切也能摧毁所有美好的东西：正义，自由，基本的尊严。”

马克·里拉倾向于消解左-右对当代政治的诠释，齐泽克则在捍卫左派 “意识形态”。去年，齐泽克在伦敦“共产主义观念”大会上高呼为激进左派和马克思主义正名，希望为激进政治需要开启一条新的不同的道路。在上海大学的演讲中，对当代马克思主义，他说，“我所讲的是让你去思考而不是马上去行动。在我年轻的时候流行的引用马克思主义概念，你只要照着做就行了，如果你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你现在要做的正好和20世纪马克思主义者相反——企图改变世界，现在应该做的是解读世界。”齐泽克认为，“我不是想要重复马克思主义的老生常谈，现在资本主义不行要进入社会主义，而后者其实在西方失败了。我想说的是，福山提出的历史的终结，但对自由资本主义不要抱太乐观，但我的答案也不是共产主义，至少不是20世纪我们看到的那种共产主义。”马克·里拉在上海对齐泽克作出的评价确实恰如其分，他没有给出一个清晰的未来路径。

尽管齐泽克说自己其实是个悲观主义者，长期看对世界、中国和马克思主义都是悲观的，“如果按照现在的方向走下去就是一个灾难。”不过他还是给出了一个短期的乐观想象，“不要重犯旧的马克思主义错误，马克思主义者以前经常说，我们是开着时代的列车，不要担心犯错，历史总会向前的，在隧道的尽头有光芒。在隧道的尽头确实有光芒，但不是这一列火车，而是另外一条轨道上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