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白人种族主义与“逆向歧视”
2008年11月01日 14:51文摘 】 【打印

在种族冲突时有发生的当代美国社会,种族问题是美国白人无法回避的问题。一些重大种族事件发生之后出版的报刊封面标题和所载文章显示,美国白人一般会将美国种族问题视为族群相互关系中的一个问题,认为其诱因不是白人主体的种族主义。例如,在1992年洛杉矶种族骚乱之后,1992年5月18日出版的《新闻周刊》的封面标题为《重新思考美国的种族和犯罪》和《超越黑人和白人》,从这两个标题上看到的是“种族”,而不是“白人种族主义”。同样,《时代周刊》的封面标题是“种族为什么仍分裂着美国及其人民”。在同期的其他报刊中,也未见有文章明确指出许多白人的种族主义思想和歧视行为是当代美国种族问题的核心。

美国的种族问题之所以长期存在,与美国白人种族主义有着直接的关系。然而,近二三十年来,美国右翼保守思潮盛行,主流媒体和一些学者及政客不断向民众灌输着这样一种看法:持续存在的种族冲突和种族问题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白人种族主义,而是由于黑人底层的暴力倾向、黑人家庭的“机能不良”以及黑人对福利的“依赖”所致。受此误导,美国白人也普遍将持续存在的“种族分裂”归咎于黑人底层的“道德缺失”,或者指责黑人中产阶级不能为黑人底层负责。对白人种族主义的否认和对种族主义的牺牲品黑人的责难在近三十年中已成为知性上的流行趋势。

当然,还有学者对贫困文化、制度化种族主义、福利政策的非激励性、结构性的经济变化等理论概念也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在这些讨论中,由芝加哥大学社会学教授威廉?朱利叶斯?威尔逊提出的“下降的种族意义”思想被美国学术界普遍接受。1978年威尔逊在他的《下降的种族意义》一书中提出:在决定美国黑人经济生活的机会方面,过去的种族障碍所发挥的影响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社会阶级属性。尤其是与美国白人相比,教育是黑人能否在经济上获得成功的关键性因素。尽管歧视和种族主义在许多领域仍发挥着作用,但对于美国黑人能否在经济上获得成功,种族歧视其实只起到较小的边际作用。1987年威尔逊又在他的《真正的劣势》一书中进一步阐述了这一思想。他指出,种族歧视和它的最主要的危害发生在过去,黑人在今天的遭遇主要是由于在经济阶梯的底层所造成的,诸如“代代相传的劣势的累积”。

从威尔逊的观点在美国学术界获得广泛认同这一事实来看,虽然其与美国普通民众及“媒体政客”在表述上有所不同,但美国相当多的学者也是将20世纪后半期的黑人贫困集中现象归咎于20世纪60年代的民权运动,认为之所以出现黑人聚居区的贫困“地理学”现象,是因为民权运动为黑人中产阶级在少数族群聚居区以外提供了新的机会。这样,在美国媒体报道、学术讨论和普通白人的认知中,白人种族主义已不是造成广大黑人当代贫困落后状况的罪魁祸首。然而事实上,“白人至上”的种族主义所导致的种族歧视和隔离限制了黑人生存与发展的机会,在过去的三四十年间,这一基本事实却被美国的政策制定者、学者加以掩饰。其结果是,在美国各界致力于弄清楚少数族群贫民困顿的原因时,种族主义反倒成为一个被遗忘。被忽视的因素。

二、白人种族主义的歧视行为

当代白人种族主义最为恶劣的表现形式是种族歧视。歧视是一种心态,法律难以杜绝歧视的存在,若有人存在歧视有色种人之心,他/她完全可以找出一些表面上与歧视无关的理由,法律对此是无能为力的。正因为如此,歧视是一种难以根绝的直接伤害美国黑人的行为。而且,白人种族主义的这种歧视行为普遍存在于美国社会中。

白人种族歧视最突出和普遍的表现是在工作场所针对有色种人特别是黑人的歧视。1994年美国联邦公平就业机会委员会收到了90000起关于歧视的投诉,投诉者主要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有色种人和妇女。当然,这些投诉只是美国就业中歧视现象的冰山一角。关于就业歧视的研究证实,实际的数字远远超过上面提及的数字。1990年在对华盛顿特区和芝加哥市雇佣中存在的歧视现象进行调查时,芝加哥城市研究所将条件相当的男性黑人和白人配对派出,让他们申请服务业、零售业和制造业中的初级职位,调查结果显示,其中20%的黑人男性受到了令人不快或明显有别于白人的对待。1993—1994年在洛杉矶对1000名黑人所做的随机抽样调查表明,每10名受访者中有6人表示自己在过去一年中在工作场所中遭受过一些歧视,如他们因种族属性而被拒绝某个职位或遭受上司的种族性污辱;在受访者中有近40%的人说最常见的歧视是因其种族属性而不被雇用,而且约有30%的人说这段时间他们在工作场所遭受过两种以上不同形式的种族性歧视。在洛杉矶进行的这次调查发现,受教育程度和遭遇歧视的经历成正比关系:所受教育低于高中的黑人工人中,只有不到一半说在过去的一年中在工作场所受到过歧视,受过大学教育的黑人每10人中有8人认为自己在过去的一年中遭受过歧视,而那些接受过研究生教育的黑人几乎全都认为自己遭受过歧视。其他的有色种人也面临着这些障碍。此次洛杉矶调查还发现,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亚裔和拉丁裔工人亦说自己在工作场所遭受过歧视。除在就业领域遭受过白人的歧视外,美国黑人还经历着更多的隐性歧视,如有意将黑人等有色种人引导到特定的工作场所,让他们从事白人不屑去做的一些基本“专属”于少数族群的职业。

黑人妇女在求职和工作岗位上遭受到了更为严重的歧视。美国有些学者在对专业领域和管理层的黑人妇女的采访中发现,有42%的黑人妇女遭受过歧视性对待,特别是在与晋升和工资相关的问题上。一个在一家大公司工作的黑人女经理在采访中谈及自己的白人男性上司给她的业务评估:

(业务评估)共有5个级别,依次为优秀、很好、好、良,不太令人满意。我……预计他应该给我一个“很好”,这是基于我以往与他打交道的经历及他对待女性的了解上,但我觉得自己应该得“优秀”,而且我也准备争取优秀级别。我不仅身为女性,还是这一部门做这一职位的惟—一个黑人。……他和我曾专门对种族问题进行过一些非常坦率的讨论。我们谈到了女性,但更多谈到了种族。这样我当然知道他有很多关于黑人的偏见。……他曾在许多场合对我说过他认为我是一个例外,与他所认为的一个普通黑人所具有的能力是不一样的。……当对我进行评估时,他提及在一年中我的许多成就与业绩,并给了我令人激动的评价,然后他总结说:“所以我给了你一个‘好’”。这个成绩可真是让我意外……(我)尽可能不带感情地只是说我觉得自己不能接受,我认为这与他对我的评价不一致,我不能接受这一等级。我想我的话有几分震惊了他,因为当我说我不接受这一等级时,他有点支吾地说:“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说:“我不准备在这个评价上签字。”……我列举了这一年中我能够向他证实的我已经达到了的每一个目标和我胜过其他人的地方。

由此可见,这位黑人妇女与她的白人上司早就有交往并清楚地知道其消极的种族性态度,这使她准备采取应对行动来反对可能的歧视。这个案例也说明美国确实需要更为积极的“肯定性行动”和加强《民权法》的执行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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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胡锦山   编辑: 邓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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