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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和:本土意识是香港诗人的鲜明特色

2011年11月21日 11:08
来源:南方都市报 作者:陈晓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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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和

原籍浙江绍兴,生于香港。香港中文大学荣誉文学士,香港大学哲学硕士,香港浸会大学哲学博士,现任香港教育学院中文学系副教授。曾获青年文学奖、中文文学奖、香港中文文学双年奖、香港艺术发展局文学奖。著有诗集《树根颂》、《尚未诞生》、《时间问题》,散文集《山水之间》、《鱼话》,小说集《鱼咒》,评论集《余光中、黄国彬论》、《打开诗窗———香港诗人对谈》等

1970年代开始鲜明本土意识路线

南方都市报:“香港诗歌之夜”被贴上“香港有史以来最盛大诗歌节活动”的标签,作为土生土长的香港诗人,你怎样看待这个诗歌活动?

王良和:香港的诗歌节很少举办,1997年曾经在艺术中心举行过一次,影响较小,之后一直都没举行过。北岛搞的这两届诗歌节,比较引人瞩目,来了不少世界各地的诗人,出版中英翻译的诗集。可以说,在香港类似的有那么多的国际诗人光临、如此大型的诗歌活动真的很少。

南都:从上世纪到现在,香港一直有优秀的诗人,有戴望舒、叶维廉、蔡炎培、宋淇等,也有也斯(梁秉钧)、黄灿然等,为什么本土的诗歌节这么少?

王良和:在20世纪90年代时,香港中文大学也间隔地搞过诗歌晚会,几届后就没了。以“诗歌节”的名称举行的这么大型的活动,真的没有。这里面存在很多原因,首先需要一个领头人,有很大的魄力与财力。诗歌在香港比较小众、甚至可以说是比较边缘的文学,一般诗人要发表诗歌,很困难;发表后没人买,受众很少。主办单位会考虑到举行这些活动是否会引人注目,又有多少人参加的问题,尤其是举办国际性的诗歌节,主要靠捐款来筹集,比较困难。

南都:那你觉得“香港诗歌之夜”在香港扮演怎样的角色?

王良和:我期望香港的市民、学生都能好好地利用这一次机会,在与不同的诗人的交流中能够开阔视野。香港诗坛比较奇怪的是诗人的本土意识比较强,诗人不会煞有其事地将诗歌提高到那么高的境界,他们不会认为生活中没有诗歌就不行,或者需要通过文学创作与写诗去追求永恒等。这类诗人会比较关注本土活动,不追求与别人交流或者进一步提高诗歌境界。

南都:“本土情怀”一直是香港诗人的特色,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良和:从上世纪70年代初起,诗人走出了一条鲜明的本土意识路线。1949年以后,很多文化人从内陆到香港,他们不太认同殖民地香港,所以他们的诗较多地怀念过去的生活经验,包括马朗、力匡等;写本土文化的人较少,是带着一种批判的眼光来写。战后在香港成长的诗人逐渐对本地感情和成长经验沉积较深,包括也斯、西西等人,特别是也斯对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的香港诗坛影响比较大。上世纪60年代后期,有诗人开始反思香港诗歌应走向何方,他们认为外国人无法描写港人的成长经验,港人要面对自己,包括深入认识日常生活。70年代初时,香港诗人的作品中开始较多地出现本土意识的声音,针对60年代时学台湾诗的情况的讨论,他们不断反思,认为台湾诗比较朦胧,切断了与读者的沟通,而且在向别人学习过程中失去了自己的特色。

南都:你刚才提到香港诗人学习台湾诗歌的情况,这是否与余光中移居香港有关?

王良和:余光中没来香港之前,香港也有不少留意台湾诗歌的人。上世纪60年代,不少香港年轻人到台湾学习,他们可能受教于余光中,譬如温健骝。当他们回香港时,大多担任杂志编辑,自然会在《中国新周报》或其他报纸发表一些台湾诗人的作品,其实那时候已经不陌生了,但余光中的到来把距离更加拉近了。他当时担任各大文学奖的评委,评判在某种程度上是权力的表现,余光中选出来的诗也会更贴近于他的欣赏趣味。因此通过这种文学评审,某种欣赏趣味就能够很快地传播开,所以这种诗风在70年代后期、80年代初被更多的香港年轻人感知。

年轻诗人缺乏领军人物

南都:那90年代时香港诗歌的发展又是怎样?

王良和:1985年余光中离开香港,他的影响力慢慢淡化。紧接着在美国读完博士的也斯回来香港,他的影响力逐渐增大。也斯在诗观、欣赏眼光方面与余光中、余派诗人都出现“对峙”,两者的文学观很不相同。紧着就是黄灿然和1997年移居香港的廖伟棠等人的加入。上世纪90年代时《星岛日报》每天都有一大版面的《文艺气象》,邀稿量很大,很多诗人都在那里发表诗歌,黄灿然也在那里大量地发表翻译诗歌,同时有人介绍内地第三代诗人的诗,包括唐晓渡、西川,也包括黄灿然。在80年代时,我们都不太认识黄灿然,到了90年代香港旺角的东岸书店卖第三代诗人的诗歌集子,廖伟棠在里面工作,他常告诉我们哪位诗人来了香港,就出来喝一下酒啊,大家多了一些沟通交流———就是诗集读到了人也见到了,有机会更好地沟通交流。

慢慢地,很多年轻人受到国外诗歌的影响,追求比较欧化的语言和长句,同时国内诗人对诗的标准也慢慢渗透在香港诗里面,香港诗歌呈现一种多元化局面,挺有趣。

南都:现在香港本土的诗人发展情况如何?你是第几代诗人?

王良和:我们没有“发展到第几代”这种说法,不过习惯上视我为中生代,不属于年轻又不是中间。这些年还是有一拨比较活跃的年轻诗人,比如邓小桦或者是麦树坚、梁伟洛。这类诗人30岁左右,拿过很多重要的文学奖,譬如青年文学奖、大学文学奖。

南都:你觉得这些年轻诗人能不能撑起香港诗坛?

王良和:现在没有一位领袖诗人。80年代初明显就是余光中,之后是也斯。后来也斯的影响力淡化了。现在有不同的年轻人,但没有谁比较有影响力地罩着诗坛。我觉得这样更多元化。

南都:能不能对比一下内地诗歌和香港诗歌?

王良和:我并不想说哪里的诗更好,我只能说我看过某些诗,我个人比较喜欢哪些。我们对本土诗有感情,读起来有亲切感,但内地、台湾读者去读未必能进入香港的语境当中,或者不能去挖掘香港的文化历史。

总体来说,台湾诗对古典的继承比较多,某程度上来说,非常重视意象。内地诗歌可能与西方文化比较密切,甚至有一段时间,都蛮多英雄主义、历史的题材,在涉及个人方面比较少。香港相反,香港诗人不喜欢抽离自己的经验,不喜欢架空到很高的位置的诗。黄灿然的诗歌转变最明显了。最初时写得很欧化,但近五六年,他越来越接近香港诗歌。他早期的《哀歌》,大气磅礴,吸引很多读者。但现在反而少人看他(诗歌)?是因为他尾随香港诗人的路向,口味很直白,引语很少,生活化的味道浓。这是香港诗人最拿手的,但这些在70年代时已经写得够多了。

[责任编辑:杨程] 标签:台湾诗歌 诗观 叶维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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