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陈琰娇、张翔、于冰轮
摄影 姜宝成
上月末,著名诗人席慕蓉来到南开大学讲座。一时间,本市高校学子热切关注,曾在国内各大高校扮演核心角色的校园诗歌,再次走入大众视野。记者近日在对天津市各大高校的调查中发现,如今校园诗歌氛围遇冷,诗社普遍萎缩,写诗人数不足5%。
■高校诗社门庭冷落
■高校诗人屈指可数
调查中记者发现,拥有诗社的本市高校寥寥无几。多以挂靠在文学社下的这些诗社,“门庭冷落”几乎成为了各大高校诗社的普遍现状。
“天津高校诗歌氛围比较淡泊。我和一些学校的文学社都打过交道,多数发展举步维艰。我认识一个文学社社长,他大部分时间负责撰写学院领导的演讲稿。读诗的人不多,写诗的人更加珍贵。”2007年获得中华校园诗歌节大学生组二等奖,2010年出版首部诗集《我听见风在敲门》,并入选中国·星星诗文库的天津大学毕业生吴军,聊到本市高校校园诗歌现状,用了“悲哀”这样的形容词,“我真怕诗歌会在校园里湮灭。我写诗竟是因为怕没有人写诗,想想不禁觉得有点悲哀。”
吴军的观点得到了天津诗人任知和校园诗人林寒的印证。任知直言,“最近几年来我接触到的校园诗人凤毛麟角。”而两年前毕业于天津师范大学的林寒,作为当时屈指可数的校园诗人代表,他比划了下双手,“当时天津数得上来的校园诗人不足20人。当时还算是几年来发展不错的时期,这几年也许还在萎缩。”
■写诗换不来好工作
■诗人成了贬义词
“现在很多人把诗人当成了贬义词。我身边的同学很少有人读诗,偶尔有人拿着徐志摩的诗集也是哗众取宠罢了。若是问他,徐志摩写过什么诗,他除了说得上《再别康桥》,多半答不上来别的。”在吴军看来,本市校园诗人面临窘境,原因在于整个社会越来越浮躁,沉下心来看书写字的比以前少多了,更别说诗歌了。“读诗写诗需要静心,这种安静的氛围很难找到。”
问卷调查中,本市8成大学生表示就业压力大,没有时间阅读课外读物。即使阅读,三分之二的大学生表示会选择韩寒、郭敬明等80后作家作品及网络小说。阅读过诗歌的大学生人群不足十分之一,能够写诗的比例不足5%。可以说,那种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朗诵诗句,白衣飘飘的年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与此同时,超过一半的大学生觉得缺少了对生活的激情和梦想。
一位大四学生向记者坦言,面临着就业压力,他在大一就把精力集中在考托福、拿奖学金这些现实的东西上。“其实偶尔读到优美的字句也会感慨,但我们好像没有什么情致,越来越实际了。”
■办个活动就当交差
■推广诗歌流于表面文章
与校园诗人萎缩形成对比的,是各类诗歌活动在本市高校的大张旗鼓。诗歌节、诗歌朗诵比赛、校刊校报刊登平台是高校推广校园诗歌的主要形式,但看起来收效甚微。
“有些活动热闹,诗人学者扎堆,活动紧锣密鼓,很多学生来关注。但是活动一结束,诗歌交流就又从‘地上’转为‘地下’ 。”林寒举了一个例子,大二那年他准备建立校园诗社。他在校园论坛上发帖招募参与者,表示如果谁愿意参加,就在某个时间在礼堂前见面。“那个夜晚太美好了,两个,三个……将近五十个年轻人聚集在我周围。”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林寒的诗社在学校社团审核阶段被刷了下来,理由是不容易出成绩。后来,他不得不和校外诗人联系,甚至要和北京上海等高校的诗歌团体进行交流。在他看来,学校在诗歌氛围引导上的功利性,对热爱诗歌的同学伤害很大。“开始还有同学和我交流诗歌,后来就渐渐不写了。诗社建立不起来,名不正言不顺,无法形成合力。”
■老师写诗 诗人为邻
■比组织活动更有效
由于和外地高校的诗歌团体经常交流,林寒发现了一些不同。“北大、复旦、北师大的诗歌团体发展得很繁荣。这里有个共性,很多老师都爱读诗、写诗,由任课老师来做氛围引导,更有说服力,往往要比学校组织活动更有效,更长效。” 此外,林寒还发现诗歌团体繁荣的外地高校,往往拥有“驻校诗人”。“诗人受邀来到学校,不用担任教学任务,一般会进行诗学课题研究、与学校师生有关诗歌的座谈交流等活动。”在林寒看来,“驻校诗人”让诗人生活在校园之中,拉近了诗歌与大学生的距离。记者了解到,“驻校诗人”是在2004年由诗刊社和首都师范大学联合发起,旨在促进中国诗歌研究、探索作家生存方式的一项文学工程。此外,“驻校作家”制也是国外著名大学一种很普遍的文学与大学教育沟通的方式。
诗歌有什么用?
茶余饭后,花十分钟安静地读完一首好诗,可以让心灵安静一个星期,甚至一个月。
校园诗人 吴军
现在写诗的人太少了,网络发达,百度一下什么都有了,可真到想表达自己心意求不同时,也便没了词儿,成了直白的 ‘恭喜发财’、‘心想事成’,没有幽默感,也没有任何心意。比起古人,对酒当歌,吟诗作对,少了智慧和才情。
校园诗人 林寒
南大诗歌三剑客 自创“说明诗体”
南大有一个三人诗歌团体,被学生们称之为“诗歌三剑客”。这周二,记者在新开湖畔遇见了正在讨论诗歌的于冰轮、张翔和陈琰娇。长春人于冰轮有着东北汉子的豪爽,张翔来自陕西,身材瘦削,透着诗人范儿,而比较“稀有”的校园女诗人陈琰娇,一头短发,像个男生,与想象中长发披肩的女诗人形象有点差距。
回想在与诗的结缘中,他们的描述很搞笑:2005年的一个秋日,正在休息的他们相继遭遇黑影袭击:只见黑影破门而入,大声说道:加入我们“渡诗社”吧!于冰轮笑着说,当时学长满头是汗,把手里的诗集塞给他们,开始“激情推介”——这是我们的诗集,现在需要新鲜血液!
虽然诗社不是学校的注册社团,但是他们在这里遇见了知音。25岁的于冰轮是被另外两人称之为“老大”,经常带着诗社小分队在休息时间流连于教室、礼堂、荷花池边,读诗品诗,沉浸在诗情画意之中。他们甚至为了争取时间,干脆坐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交流最近诗作。
由于多是以手捧诗集、结伴出行的形象出现,他们逐渐被学生们熟知,也成为了校园中一道独特风景。“有的同学给我们拍照,就像拍大熊猫似的。后来他们也加入到了团体之中。”张翔自豪地说。他们生活中处处不离开诗。参加诗歌朗诵会,写诗歌博客,印自己的诗集,他们还自创了一种“说明诗体”。
如今他们已经读到研二,校园里的种种风光和情境也都栩栩如生地保存在了他们的诗歌当中。但是他们三个人保持着写诗的激情。陈琰娇这样总结,“诗歌已经成为了我们生命的一部分,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且朴实。”
记者手记
几十年前,国内每个大学几乎都有诗社。这在当时大学文学格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现在,大家都觉得文学没有用,看不到实际效用,但那批诗人恰恰证明了文学有用。那种创造性精神改变了传媒、出版的现状,这也正是人文素质效用的体现。正是诗社这样的社团带学生进入这种状态,自主地发挥才能。
对文学的关注和热情,需要自由的空间。以前,最核心、新锐的东西都是上世纪80年代学生创造的,现在求知欲望正在减弱。虽然现在的阅读机会增多,但是我们的创造能力、自主能力却在萎缩。我们不需要讨论校园诗歌会不会灭亡,我们需要讨论的应是校园诗歌的氛围如何形成,只有如此整体诗歌才会发展,经典文化氛围才能重现。(记者 刘德胜 实习生 马云静 单君)
共有评论0条 点击查看 | ||
作者:刘德胜 编辑:王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