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心的欲望
如果顾城与谢烨、英儿或顾城与英儿、“另一个男人”的“三角恋”发生在今天,是算不上惊世骇俗的。但在那样一个中国的年代,还是有惊天动地的意味。照一般理解,他们的关系不过是男人或女人的移情别恋而已。但四个当事人中有三个是“诗人”,就显得不那么一般了。我始终不怀疑任何一方的爱,都是出于真诚,也会刻骨铭心。至于英儿是否撒谎,杜撰了“强暴的初夜”;是否毁灭了一个好端端的家庭,都已经不重要了。
顾城在是个诗人的同时,尽管孩子气,可毕竟还是个有世俗欲望的男人。而在是个男人的同时,又更是个诗人。所以才把他心里这两个他生命中的女人,在视为欲望女体的同时,还视为世间的艺术珍品。
他对谢烨的爱情是真的,是诗的;对英儿的爱同样是诗的,也是真的。当他是个诗人时,没有欺骗两个女人的感情。但他“堂吉诃德式的意念”使他努力想营造的,是由一个亚当两个夏娃吃了禁果却假装没吃的“伊甸园”——新西兰的“激流岛”;当他是个男人时,却“自私”地要占有两个人的感情和肉体,以为吃了禁果把责任推给撒旦就行了。诗人的艺术“纯粹”与男人的肉身“欲望”在顾城身上是并存的。
爱与恨从来都是相互依存的。没有爱的恨,是无名之恨,无根之痛;而有了恨的爱,才是有生之爱,有灵之爱。如果说错在欲望,但顾城的欲望分明是诗人的“童心”的欲望。
死亡,最好的童心复归
顾城对自己早就有清醒的认识,“我是个偏执的人,喜欢绝对”。最后,就是这“偏执”和“绝对”使他达到疯狂,丧失理性,“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杀”死了自己孩子的母亲。
1993年10月8日,一个曾经无比幸福、深爱着丈夫的妻子死在了也曾经深爱过她的丈夫的利斧之下。
谢烨没走成,死了;顾城也死了。英儿离开了,活着。
顾城说,“在灵魂安静之后/血液还会流过许多年代。”
许多年代以后,若再魂聚“激流岛”,当他知道那曾是两个令他绝望于无地的女人的时候,也许还会痴心不改地说,“你们是我的妻子,我爱过你们,现在仍旧爱着……”这是他的单纯。
谁的过也不是。死者带走了“罪”,就意味着生者留下了“罚”吗?
他是被爱杀死的。
在那最后的一瞬,他是一个神经质的疯狂诗人,在替安徒生完成一个童话吗?
在这个血腥的童话里,他在向一个要离开他的女人复仇。“我相信/那一切都是种子/只有经过埋葬/才有生机”。
梦醒来,发现“埋葬”了一个依然还爱着他的生命,只有带着“无知的微笑和眼泪”,把自己也埋葬了。“我愿在这里安歇/在花朵和露水中间/我将重新找到/儿时丢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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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严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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