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王小妮的飞蛾扑火

2012年08月16日 11:51
来源：杭州日报作者：潘宁

字号:T|T

0人参与 0条主评论 0条评论 0条总评论打印转发

书边杂识

潘宁

《上课记》不是一部小说。

《上课记》也不是一部类似“教育急先锋”般的呐喊之作。

2005年8月，诗人王小妮走上海南大学的讲台，成为一名大学教师。“海大”地处偏远的海岛，籍籍无名，“充满了底层的气息”。

王小妮的学生们基本上来自中国的农村家庭，他们需要通过这四年学业，赢得一个更接近自己理想的人生。

他们像一张白纸一样呈现在王小妮的面前。

而在诗人的眼里，他们更接近白纸中早已凝结的树木的纤维他们其实早就拥有了自己生长时的形状，纵向的横向的，卷曲的笔直的，粗狂的柔弱的，钢刃的易碎的只是他们浑然不觉，以为自己就是一张一无所有的、需要被填满的白纸。

王小妮站在讲台上，带着诗人固有的细腻、敏感、热烈，甚至偏执，她要让她的学生们学会审视自己。

“比起前辈，今天的年轻人可复杂多了。他们不是中国古人在诗词里空泛赞颂的莲花，没理由要求我们的孩子们身上不沾污秽，但是，发现了再微小的纯净，也一定要说出来，说给他自己和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在今天尤其重要。”

《上课记》中被提及的每一个学生，在王小妮的笔下几乎呈现出复杂的、令人感到沉重的一面。而我们以往读到的那些作品中，哪个年轻人不是被描写得单纯激扬啊，他们呼喊着”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拥抱你们”，仿佛所有的日子都涂了蜜糖似的。

在王小妮温和的笔触下，几乎不着痕迹似的，流露着对中国教育现实的批判，抑或质疑，而且观点鲜明。这也是《上课记》最让人心生敬意的地方。很多善于针砭时弊的挞伐者，他们更像一个在规定时间内的演讲者，挥霍完激情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但王小妮却以长达五、六年的执著完成了这部教育心得，凭借女性的细腻，与她笔下的每一个学生分享灵魂世界中的善恶美丑。

她与他们互相砥砺，甚至也互相折磨“2010年毕业离校，现在已经漂在北京的自由影人邓伯超在大学毕业的班级聚会上，冲上台骂了一句巨脏的脏话。我在课上提示他们人活着不只有"向前向前再向前"这一个方向，我会始终关注珍视他们中间的少数，看这样的人怎样以鸡蛋撞墙的方式走自己的人生”。

她说，哪怕多数人都在侧目观望，认为我做的这些全无意义，渺小微弱，甚至是飞蛾扑火。如果它完全是徒劳，也要让这徒劳发生。

据说，生活中的王小妮有点儿“木讷”，几乎称得上沉默寡言，读完全书，她像一具礁石一样，出现在我视线的前方，耳边暗流涌动，轰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