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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与沈从文:文人友情的典范

2012年03月06日 11:30
来源:中华读书报 作者:杨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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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中,沈从文在这家有影响的报刊连发三篇作品。而且当月在《晨报副刊》上发文的,有胡适梁启超、张奚若、刘海粟、陈西滢、凌叔华、余上沅、舒新城、闻一多、朱湘、赵元任、冰心、江绍原等一干名流,沈从文能跻身其间,想来信心一定会大大增强。这之后,徐志摩还与沈从文见了面,从沈从文那里,取去了一册稿子,这就使得随之而来的第二个月,徐志摩一口气发表沈从文各类作品达七篇之多。对于身陷困境的沈从文,这份提携,这种见重,来得多么及时,多么重要。

说起徐志摩对沈从文的欣赏,可以举一个例子。当年11月11日,《晨报副刊》刊出了沈从文的一篇散文《市集》。这篇被作者注着“故乡归梦之一”的文字,精美、细致而鲜活地描述了家乡“市集”的景象,叫今天人读去,仍觉着富有神采。非常特别的,是徐志摩在文末写下的一段文字,干脆就是“志摩的欣赏”:

这是多美丽多生动的一幅乡村画。

作者的笔真象是梦里的一只小艇,在波纹鳒鳒的梦河里荡着,处处有著落,却又处处不留痕迹。这般作品不是写成的,是“想成”的。给这类的作者,批评是多余的,因为他自己就是最不放松的不出声的批评者。奖励也是多余的,因为春草的发青,云雀的放歌,都是用不着人们的奖励的。

将沈从文文章的自然比作“春草的发青,云雀的放歌”,再恰切没有了。可是,这却引起了沈从文的不安。原来,这篇稿子先前曾交给过《晨报副刊》前任编辑,署的是“休芸芸”这个笔名,结果没有得到回音。沈从文便将此稿通过熟人发表在《燕大周刊》上;另一位朋友看见喜欢,又拿去转载到《民众文艺》上;此时徐志摩再拿出来发表,已经是第三次面世了。沈从文感到有些对不住徐志摩,便写出一篇《关于<市集>的声明》寄给徐志摩:“志摩先生:看到报,事真糟,想法声明一下吧。”在陈述了一些事实经过后,沈从文说:“不期望稿子还没有因包花生米而流传到人间。不但不失,且更得了新编辑的赏识,填到篇末,还加了几句背膊发麻的按语……”这篇短文,徐志摩给登了出来。在文章后面,徐志摩又加了一节附言,写得有趣有味,值得照引:

从文:不碍事,算是我们副刊转载的,也就罢了。有一位署名“小兵”的劝我下回没有相当稿子时,就不妨拿空白纸给读者们做别的用途,省得搀上烂东西叫人家看了眼疼心烦。

我想另一个办法是复载值得读者们再读三读乃至四读五读的作品,我想这也应得比乱登的办法强些。下回再要没有好稿子,我想我要开始印《红楼梦》了!好在版权是不成问题的。志摩

注意,徐志摩在这里虽然文字有些俏皮,可意思明白,沈从文的作品,是可以入“值得读者们再读三读乃至四读五读的作品”之列的。不妨说,这是别一种的“志摩的欣赏”。

随着沈从文受到《晨报副刊》的推重,沈从文慢慢在文坛立住了脚跟。1926年,北新书局出版了沈从文的小说、散文、诗歌、戏曲等多样文体的合集《鸭子》;1927年,徐志摩参与其间的新月书店,出版了沈从文第一本小说集《蜜柑》。

对于徐志摩的知遇之恩,沈从文当然绝不能忘怀。1936年,沈从文在《从文小说习作选集》“代序”里,写下了这样一段由衷之言:

这样一本厚厚的书能够和你们见面,需要出版者的勇气,同时还有几个人,特别值得记忆,我也想向你们提提:徐志摩先生,胡适之先生,林宰平先生、郁达夫先生,陈伯通先生,杨今甫先生,丁西林先生,这十年来没有他们对我种种帮助和鼓励,这本集子的作品不会产生,不会存在。尤其是徐志摩先生,没有他,我这时节也许照《自传》上所说到的那两条路选了较方便的一条,不到北平市去做巡警,就卧在什么人家的屋檐下,瘪了,僵了,而且早已腐烂了。

其中特别提到徐志摩,那份知遇和感恩的心情,表现得再明白没有了。从实际看,徐志摩对于沈从文的支持帮助,也当得起沈从文的这番肺腑之言。

由此结下的友谊,在他们之间还一直在延续。1927年后,随着中国政局发生变化,政治中心向南转移,上海日渐成了中国文化繁荣之地。沈从文常发表文章的几家报刊,有的迁往了上海;出版他两本集子的“北新”和“新月”书店,也先后迁往上海;在上海享有盛誉的《小说月报》,也开始接纳沈从文的作品……这诸多因素使得沈从文决定离开北平,前往上海求发展。这成了他生活的又一大转折。

到了上海后,沈从文与丁玲、胡也频联手,办过刊物,搞过出版,可最终没有获得成功,还欠下的一堆债务。为摆脱困境,他们决定分头寻找出路。此时,徐志摩又对沈从文伸出友谊之手。1928年,当沈从文在上海为生活挣扎时,徐志摩曾给他写信:“还是去北京吧,北京不会因为你而米贵的。”可沈从文没有回北京,而觉得卖文没有了出路,又想进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跟刘海粟学绘画。徐志摩听到他的打算,不同意:还念什么书,去教书吧!此时,胡适正在上海中国公学担任校长,由于徐志摩的推荐,他便将这个只有小学学历的沈从文,聘请到中国公学来担任讲师,主讲大学一年级“新文学研究”和“小说习作”。当然,胡适的决定也并非完全为了人情,这与他想改造中文教学只偏重古典,只研究理论的观念有关。他想通过有文学创作经验的老师,来提高学生对创作的感性认识和兴趣。在后来的日记里,胡适还有这样一段话:

北大国文系偏重考古,我在南方见侃如夫妇(按:即陆侃如、冯沅君)皆不看重学生试作文艺,始觉此风气之偏。从文在中公最受学生爱戴,久而不衰。大学之中国文学系当兼顾到三方面:历史的;欣赏与批评的;创作的。(见1934年2月14日日记)

沈从文后来这样说:“这个大胆的尝试(按:即启用小说家任教)可说是适之先生尝试的第二集(按:胡适的第一本诗集名《尝试集》)……”

在中公,沈从文寻到了自己的爱人张兆和。他们的浪漫故事已广为人们所知,此不赘述。不久,胡适由于试图干预政治,受到当局挤压,被迫辞去校长职务。沈从文随即也跟着离开。经胡适、陈西滢努力,沈从文去往武汉大学任教。不久,为救援被捕的胡也频,接下又陪丁玲送孩子回湖南老家,沈从文耽误了武汉大学的课程,便不回去,又呆在了上海。湖南之行,沈从文还从徐志摩那里借了一笔钱,作为路费。

[责任编辑:何宇达] 标签:沈从文的小说 沈从文作品 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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