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诗像一个火车站

2011年10月09日 14:51
来源：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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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从1954年发表处女诗集《17首诗》至今，共发表163首诗，大多为短诗

□黄灿然 译

10月6日下午，瑞典诺贝尔委员会宣布诺贝尔文学奖得主，80岁的瑞典诗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Tomas Transtromer）获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奖金140万美元。这是一位什么样的诗人？他的诗好在哪里？我们特约著名诗人、翻译家黄灿然翻译评介了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的诗作，诗人蓝蓝则以感性的笔触记录她印象中的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

译按：美国著名诗人和翻译家罗伯特·勃莱是特兰斯特勒默在英语世界的主要推介者。以下文字摘译自勃莱为他翻译的《半完成的天空：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诗歌佳作选》所写的导言。

●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拥有创造意象的奇异天赋，他运用意象似乎毫不费力。我们之所以能够在他诗中感到辽阔的空间，也许是因为每首诗中那四五个主要意象往往来自心灵中分布广泛的不同源头。他的诗有点像一个火车站，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驶来的火车都在同一个火车站小停。一列火车的底盘可能沾着若干俄罗斯的雪，另一列火车的车厢里可能摆着鲜花，车厢顶上可能落着一层鲁尔的煤烟。

这些诗之所以神秘，是因为诗中意象行驶了漫长的路程才抵达那里。马拉美相信诗中必须有神秘，并促请诗人们在必要时删去诗中那些与真实世界的场合建立联系的东西，以获得神秘性。在特兰斯特勒默的诗中，与真实世界的场合建立的联系被固执地保留着，然而神秘性和惊奇感却不减，即使反复阅读多次也依然如此。

●里尔克曾打了一个比方，他说诗人是“看不见的事物的蜂”。用看不见的事物造蜜，意味着艺术家依然紧贴着尘世的历史，但又朝着精神性和看不见事物的方向运动。作为一个艺术家，特兰斯特勒默似乎受到这类努力的鼓舞，以及受到做同类努力的其他欧洲诗人树立的榜样的鼓舞。

●托马斯·特兰斯特勒默的诗，是某个文化的好诗有能力旅行并抵达另一个文化的光辉榜样。如同特兰斯特勒默在发表于一九七七年匈牙利杂志《新作品》的一封致匈牙利诗人的信中所说的：“诗歌从一开始就有一个优势……诗歌不需要拖着沉重的、容易受损的仪器到处走。”

托马斯以好玩的态度写科技。他曾说，当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开始写作时，似乎仍有可能写一首不涉及科技的自然诗。如今，他说，科技创造的众多对象已几乎变成自然的一部分；而瑞典拥有高度发达的科技这个事实，则总是能够在他的近期诗作中看到。他既不排斥科技，也不让科技主宰诗。

●瑞典社会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它作为一个福利社会，事实上它是最完善的福利社会；它也许是历史上第一个既有决心又有财富去断绝贫困的社会。但它也是一个与美国相似的科技社会，又是一个服膺世俗解决方案的社会。特兰斯特勒默曾说，在瑞典，要与某种温柔的东西保持联系是何等的困难。

黄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