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诗人车延高,本已大红,复又大紫,先是摘取第五届鲁迅文学奖,接着又“被羊羔”,一时网上热议。我读过一些车延高的诗歌,个人感觉还好,应该不是一些人说的那么回事。因为获奖,所以被质疑,各路大嘴神仙,见仁见智,臧否月旦,这本情理之中的事情。但那样趁机踩一脚,又吐口水,又泼脏水,则有些意味深长了。
中国古代官员,很多都是写诗的。不写诗,或基本不写诗,还真是现代官员身上才发生的事情呢。从政与写诗,其实根本上是相通的,都是极其理想、有激情的事情。古人做官,起码在潜意识里,是有一些为苍生想、为社稷谋的意思,虽然实践中不一定人人能做到。既为苍生社稷,就勉强算得崇高情怀,宦海沉浮,家国沧桑,自能入诗。“著书都为稻粱谋”是很让老愤青如龚自珍者瞧不起的。再者,古人风雅,即便贪墨,亦以诗书为乐;即便狎妓,亦多诗酒风流。我们今天很瞧不起某一些古人,却无法剥夺他们风雅的权利,起码不能剥夺他们附庸风雅的权利。
说附庸风雅,我先插几句,说说某款爷,办公室里整盒整盒的典籍,虽不汗牛,足以充栋,从那些藏书来看,学问肯定多多。坊间忽曝趣闻,搬运工在帮他搬家时,竟发现那些充栋的典籍,不过是一堆堆装书的盒子,里面全是空气。此君貌似风雅一脉的名流,实在是虚空学派的大师。
接着前面往下说,现代中国人从政,大多忙,要学的东西多,浩如烟海的红头文件,万语千言的领导讲话,已经使脑子里信息爆炸了。况且打开电脑,还有看不尽的橡皮娃娃春药明星绯闻官员性事,脑壳里哪还有多少空间放一些酸不溜秋的诗书啊?所以,官员少读诗,不作诗,情有可原。弥补的办法也有,在公开场合要装有学问,就叫别人先把古今中外的名人诗句写在纸上,临时记一记,或为保险起见,将那纸压在麦克风前,红唇白牙溜出口来,台下掌声一片——没倒霉的官员,绝对满口象牙。要作诗的时候,先让人凑几句放牙齿缝里肉丝一样夹着,然后登临胜迹,意气风发,震古烁今地念出来。自然,有真功夫的,也能现场做打油诗。
不过,大千世界,芸芸官员,也还有一些是真有学问的,能现场做一些不打油的诗,或者私下里写一些像样的句子来。但因为大家见多了赝品,以致真有官员写诗,反倒觉得大可怀疑。就像后来温州人不造假了,很多人还是习惯性嗤他以鼻——嗤出一大把鼻涕。车书记啊车书记,贵为高官,千不该万不该,写什么鸟诗?得什么大奖?结果就被人耻笑和怀疑了吧,愣是一夜之间,把“梨花花”变成了“羊羔羔”。
我是个很小很小的公务员,不幸的是也痴迷诗歌,还准备继续痴迷。也曾被人在背后奚落——“写什么写,混什么混?他能写出好东西吗?”这话有千钧之力,如同金箍棒,好在我这人颈子是钢铸的,后脑勺是铜做的,不怕棒喝。似乎现在只要沾公务的边,写诗就成了妓女谈恋爱,悲哉。以前想,假如真要给我一个小官做做,不写就不写。现在长了些年纪,忽然又闷骚起来:如果真的非此即彼,我宁愿做个小诗人。好在现在人是小公务员,笔是无名剑,都不像车延高那样树大招风。
您可能对这些感兴趣: |
|
共有评论0条 点击查看 | ||
编辑:王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