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篇 2012.06.18

我不了解他,然后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忧郁的美少年,我觉得他不喜欢艺术,这点让我特别诧异,我觉得他不喜欢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所以我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我的父亲。

  • 1父亲曾问过我爱他吗
  • 2他父母并不知道我会唱歌
  • 3不父亲一辈子都很委屈,我听到过他的梦魇
  • 4成长中父亲的缺席让自己始终有不安全感

凤凰网文化对话吴虹飞

父亲曾问过我爱他吗

凤凰网文化:阿飞,我刚才才听说,你走上摇滚这个道路,其实是跟父亲有很大关系的,一般来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音乐的影响,可能是父亲给你一种专业上的影响,另外一种可能是说,你要反抗父权,这样的一个作用之下,你去选择这条道路,可不可以先讲一下你比较特别的故事?

吴虹飞:因为我从出生的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跟父亲在一起,当时父母是两地分居,交通也很不发达,他跟我母亲一年顶多见一面,也都是因为有探亲假什么的,然后我从小就是不知道有被保护的感觉,我小时候是很怕出门的,因为所有的小男孩会堵在门口,准备打我。我觉得对我来讲,可能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惊恐的世界,我们在一个大的工厂里边,是集体的一个工厂,是全民所有制的工厂,我们长大之后,工厂就会面临改制,父母亲都会下岗等等。我从小到大就是没有安全感的一个人,我小的时候写作文,写的特别好的原因,我大概可能4、5岁开始,就开始给父亲写信,那个信一直写到我将近14岁,每个月要写一两封信,来汇报今天母亲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然后我今天又考试了,我最喜欢的就是考试,因为一考试就有内容了,说我今天数学考了多少分,因为我的成绩非常好,特别愿意写信,之后等我弟弟上学了,然后我的内容又丰富了,我得写上我弟弟有多不好,然后来陪衬我。

我自己会写东西,自己待着,可能就是跟父亲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我父亲回来跟我在一起,那么我写诗或者是写文章,或者是音乐,小时候我写歌的时候都会想思念是多重要,但是我不好意思思念父亲,因为古代的诗歌里边,女人都不太思念父亲,她们都思念老公,但是我又没有老公。然后我经常会假托我在思想我的家乡,就会经常的做很多移情。然后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有一天老师突然告诉我说,天上以后会有四个月亮,我当时吓坏了,我觉得如果天上有四个月亮的时候,我父亲还没回来就得多绝望。

凤凰网文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你生命里面父亲的角色,好像是稍微有一点缺失的,小孩子有意识的时候,比如说看到别的小朋友家里面爸爸妈妈,虽然只是分居两地,但是可能看到别的孩子爸爸妈妈都陪在周围,你是什么时候大概有这个意识的?

吴虹飞:反正我母亲是特别特别爱做回忆,她说我出生没多久,然后我父亲来看我,我那时候已经有记忆了,我没到3岁,还不会说话,我就记得一个穿军装的男人,通常不是一个人来,他还有他的战友,就是说朦朦胧胧的时候,我们都是用帐,因为有很多蚊子,南方人,所以就通过这个帐,我小时候就可以看到,有这么一个非常高大的人要来抱我,然后我知道他是对我没有伤害的,我可能潜意识里就觉得,需要得到他的关注,然后我就会反抗他抱我,实际上是特别喜欢他来抱我,但是我很小就知道,通过反抗来引起家长的注意。然后我母亲说,每次我父亲走的时候,我自己就会自动的哭得很厉害,然后我当然就不相信了,我说我怎么会有这么懂事儿呢,但是我很小的时候会跟我弟弟争宠,为了多引起父亲(的注意)。

然后我一直认为他特别帅我觉得,他穿军装来,我觉得天啊,我的同学都没有这样的父亲,只有我父亲是穿军装的,所以我觉得我父亲特别特别帅,而且他特别不爱说话,他就只会笑,他见谁都笑,我就觉得这样的父亲拿出去给小朋友们看的时候,特别特别了不得,因为别人的父亲都长得不怎么样,都穿得也不怎么样,只有我的父亲是笔挺笔挺的,而且永远都在笑,就特别好。

凤凰网文化:他是战士?

吴虹飞:当时应该是一个副连级的,他退伍之后,他还保持穿军装的习惯。

凤凰网文化:他每次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多长时间呢?

吴虹飞:可能不到一个月,然后晚上我小时候听力特别好,大概猜出来父亲要来了,然后我就会问我妈妈,我说他是不是要来了,我妈妈说是。但是当时买火车票也特别不容易,,而且我们没有电话,实际上只能靠通信,我妈妈也只能说大概的日期,但是我会提前很久,每天晚上竖着耳朵去听,因为我父亲没有我们家的钥匙,他会怕我们听不见,他会跑到窗户去叫我的名字,他每次来都是半夜,坐路过的火车,绿皮火车到我家,然后再窗户后面喊我的名字,我就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我会特别注意的听窗口。

凤凰网文化:你记不记得父亲回来之后,跟你有一些什么样的交流,你觉得印象特别深刻的?

吴虹飞:我和我父亲我记得小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可说的,我就觉得他在身边就很好了,然后我最盼望的就是,等我妈想打我的时候,我希望我父亲阻挠一下,这是我对他最大的期待。然后我还特别想让他给我买裙子。

凤凰网文化:你妈妈不给你买吗?

吴虹飞:给我做,但我总觉得做的,比方说她不会做那种纱裙,蓬蓬的,像公主一样的,她只能做那种布裙子,当我觉得纱裙更好看。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纱裙是只能买到的吗?

吴虹飞:对,我觉得那种像舞台上的裙子,闪着珠片的,带着亮片的,就必须是买,因为我母亲会用布做。

凤凰网文化:我发现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就是你可能很多时候是自己在想,比如说我想爸爸给我买个什么东西,或者我的爸爸去做什么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你跟他说过吗?

吴虹飞:不说,从来不说。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

吴虹飞:不知道,因为我觉得我父亲不爱说话,然后我母亲就数落他,我们小的时候就只能听大人说话,不可能在家里有发言的可能性,我的记忆里边就记得我带着我父亲故意到外边走一圈,让小朋友看见,就不记得有很多事情,也没有什么交流,一直到现在,我们的交流都很少。然后我记得可能有一个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14岁那年读高中,我每次都回去住校,然后住校就是一年只回家两趟,就是寒暑假,我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剧烈的吵架,我觉得我的心都要碎了,所有人的心都要碎了,然后我父亲关了门就问我,他说我活着就是为了你,我想知道你们爱我吗?

凤凰网文化:他自己直接说的是吗?

吴虹飞:对,因为我父亲是个农民出身的战士,他其他没有受过教育,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用爱这个词,这是我听我家里人第一次用,因为它太文言文了,我当时就傻了,我觉得太书面语了,对我来讲我根本承受不了,然后我就一句话都没有说。我感觉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着自己生命里很重要的人的时候,我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我觉得他可能真的很绝望吧。

凤凰网文化:一般我们的家庭里面,其实很少用爱这个词。

吴虹飞:从来不用,那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听到,后来他也没再跟我交流,我们从来不用,中国人不用的,尤其传统一点的中国人,旧派一点的,所以我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凤凰网文化:后来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情?

吴虹飞:没有提起过,但是我印象很深刻,以至于我到前年的时候就写了一本书,叫《再不相爱就老了》,我就写了很多很多的小细节,但是我提到我父亲的时候,我就特别老实的写,说我对父亲的了解非常少,我写了16万字,关于我父亲的不到2000字,但是我知道整本书都是在讲这件事情,他问我,我们爱不爱他,我居然没有给他肯定的回答。

父亲对我比弟弟要好

凤凰网文化:你们家有几姊妹?

吴虹飞:我和弟弟。

凤凰网文化:父亲在跟你们相处当中,对男孩和对女孩有什么区别?

吴虹飞:我觉得我父亲对我好得多,因为我父亲跟我弟弟的关系会更僵,我还记得我弟弟会抱怨我父亲,私下里,很少,因为我弟弟也不爱说话,他偶尔抱怨之后,我就很着急,我就想替我父亲辩护,我说不是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是连这样的机会都很少,比方说我父亲他跟我一样,他是一个有点孤僻的男人,因为他是一个副连级的人,他并没有得到他所要的干部待遇复员之后,我觉得其实一个男人,他最大的挫折,无非就是这个国家辜负过他,但是他又没有办法去言说,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为什么。所以他可能从小性格,他父母双亡很早就去世了,是因为饥荒去世的,我觉得他可能就跟那些老一辈的人一样,他沉默寡言,他不知道怎么去申诉自己的委屈,或者是他感觉到的委屈,可能顶多是亲人给他的,所以他就特别不善于表达的一个人,我觉得我性格里跟他有一点像,我们长的特别像。

凤凰网文化:长的。

吴虹飞:对,我们两个人的照片,我小时候的照片跟我父亲是一模一样的,就是眼睛都是一样的,我长的像他,他什么都要给我的人,但是他一点都不会跟子女沟通。

凤凰网文化:你说他什么都要给你,具体指的是什么?

吴虹飞:我觉得他活着,比方说他很抠门,他可能是想把钱省下来全给自己的儿女,我们很少有沟通。

父母并不知道我会唱歌

凤凰网文化:你的音乐素养是与生俱来的,还是爸爸妈妈给你送到少年宫还是什么?

吴虹飞:没有,他们都没有,因为我父母都不知道我会唱歌,我唱歌也背着他们唱,他们一点都不知道我会唱歌。

凤凰网文化:到现在也不知道吗?

吴虹飞:有一天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上过一次中央电视台,突然屏幕上就出现了我,然后我爸就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他们不是很了解我,我感觉。

凤凰网文化:你们平常的沟通方式,基本上就是在家坐着,一块儿看看电视,一起吃个饭,基本上没有更多的交流?

吴虹飞:对,后来连看电视都不在一起了,我就不是特别愿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凤凰网文化:相对于儿子来讲,父亲对你这个女儿是不是有一种虚荣心在里面,比如喜欢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

吴虹飞:因为我们一年就只见一个月的面,他要见亲戚、要跟我母亲谈事,我弟弟也要分掉他一部分精力,所以我觉得没有感觉到我父母打扮我。我也不记得他给我买过什么东西,都是我母亲给我买的。而且我母亲在家庭里比较霸道,所以我父亲几乎没有发言的余地,就像一个影子一样。我现在会反思我母亲的方式,我会觉得我对我的丈夫不能这样,太强势了。

凤凰网文化:一般军人的家庭应该男方比较强势一些。

吴虹飞:可能是我们家时侗族人嘛,少数民族,可能是女主内吧。

凤凰网文化:你们广西的女人是很强的。

吴虹飞:我知道呀,我觉得好像藏族人也是女人干活,侗族人是不是女人在家庭里至少是平分秋色的。

父亲一辈子都很委屈,我听到过他的梦魇

凤凰网文化:你会为父亲感觉到有那么一天他不容易或者很委屈?

吴虹飞:我会觉得他很委屈,因为小的时候我听过我父亲的梦魇,因为他经历过战争,他的战友战死了很多,所以我小的时候我不理解他,我心想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晚上会大喊大叫,我母亲就会嘲笑我父亲“你看他睡觉还大喊大叫”什么的,我也不懂。然后一直到前几年,有一些军人上访,我父亲可能也是其中之一,我作为一个媒体记者,我很想替我父亲说一句话,我现在很大的一个愿望就是哪怕我给我父亲做个口述、哪怕他能够说出来他经历了什么。然后我觉得我恰好是个文化方面的记者,恰好是个作家,或者写书也好,或者写音乐也好,但是我从来没有去思考过和父亲的关系,从来没有替他做过一件事,他现在就是特别希望能得到国家的补偿,我就会劝我父亲,我说咱年纪都那么大了咱不要那钱行吗,我来挣行吗,但是我知道他不太甘心。

凤凰网文化:那段历史他跟你聊过吗?

吴虹飞:他很少很少谈。

凤凰网文化:那刚才提到的这个赔偿是因为负过伤还是什么?

吴虹飞:不是,是因为他们军官退伍之后是有级别的,地方可能要给他一些补贴,他还不是普通的战士,所以他就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是一个什么级别的小干部,但他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个普通人。他可能为了调动放弃了很多,因为调动很困难,所以他可能为了跟我们家在一起放弃了一些什么东西,结果我父母在一起他的后半生就一直是一个普通的工人,那么他跟他的同事不是很合得来,但是也没有大的冲突,他只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也不是心放得特别宽的一个人。我还记得他和他的同事发生了冲突,然后他同事的儿子拦在路上可能对他有一些不礼貌,这个事情我是过了好几年才知道,我当时一拍桌子我说谁弄的我一定要把他弄死,我就是这么一个态度,然后我弟弟就说不是啦不是啦,父亲也有过失,我说我爹不会有过失的,就是这样子。后来想想,我性格很急嘛,我就觉得我爸爸受了很多委屈,但他从来也没说过,当然我觉得人不能那么小气,包括我去劝他我们整个人跟我们国家和体制也是要和解的,要不您能怎么样。

凤凰网文化:那你爸爸有没有一些开心的时候呢?

吴虹飞:我觉得我父亲一辈子都不开心,我和我弟弟问过这个问题,我们俩也很少沟通,我们家人相互之间不太沟通,我跟我弟说爸爸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老这样那样,老是不开心,我弟弟就说他是不是有抑郁症。很时髦啊这个词,我们都很难以相信。应该不会。

我觉得我父亲非常完美

凤凰网文化:那你现在是在北京工作嘛,他是在广西的老家,大概现在多久能见一次?

吴虹飞:一年春节回去,十天。

凤凰网文化:有一些父亲我知道,他可能会比如说小时候,他觉得有点冷落你或者是怎么样,长大之后会尽力去弥补,他觉得可能那个时候照顾不周,现在子女又不在身边了,或者子女也可以相反的,小时候对父亲比如暴烈之类的,长大之后就会变了,你们家有这种情况吗?

吴虹飞:你是说我父亲想弥补我?

凤凰网文化:对,有一些家庭是这样的,小时候可能有一些,可能觉得我给的不够多或者是怎么样,我只是揣测,比如长大之后有没有一些试图,大家更多的谈谈心里话。

吴虹飞:没有,我没有什么心里话,我觉得他们也没有,关于战争赔偿的事情我倒是很愿意跟他谈,但是也是因为我是一个记者,我觉得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我会天然的觉得那是很多人的事情。

凤凰网文化:你打算什么时候做这件事情。

吴虹飞:我不知道,因为我要做大量的调查,这个工作会很累,不能说我父亲的口述它是一个孤本,我觉得要了解整体的情况,我把这个事情也看得比较重,而且我也不认为它能促进我和父亲的沟通。

凤凰网文化:你父亲身上的哪一些品质你会比较欣赏?

吴虹飞:他是一个老实人,他不占人便宜;他算比较正直;他很爱妥协,他还特别容易屈服。就是个苦寒的农村家庭出身,家里头从小没有父亲的庇护,他很爱他的兄弟,他跟我母亲之间的关系,相对我母亲会强势一些,我觉得他没有对我有过任何的期望

凤凰网文化:我们的父母都是没法选择的嘛,你会不会有时候觉得,如果我的爸爸能这样就好了,或者是能那样就好了,会有这种想法吗?

吴虹飞:因为我从小知道,我的父亲是中等偏上的长相,长的很好看,他的照片也很漂亮,他的性格就是沉默寡言的,然后他又是一个军人,我就觉得我父亲非常完美,我从来不觉得我父亲有任何不好,我觉得别人的父亲都长的啤酒肚,或者说话粗声大气,或者穿条裤衩就往外跑,我觉得我父亲是多么的儒雅,我的朋友们见到我父亲,都会愣一愣,就觉得这个老人真是很有气度,虽然个子不高,他一直是挺着腰,我就觉得他已经很好了。

父亲没有任何爱好也没有生活的智慧

凤凰网文化:现在家里是老两口在一起,他们生活上有什么爱好,书法或者什么的?

吴虹飞:对,我父亲没有任何爱好,小的时候我要写一篇文章叫《我的父亲》、《我的爸爸》,然后我就没有什么可写的,可能先写信给他,也没有电话,我就问他,爸爸你有什么爱好,我爸爸就思考了很久说没有,我说钓鱼呢,钓鱼呢,你喜欢钓鱼呢,因为他只要说他喜欢钓鱼,我就会立刻写出300字跟钓鱼有关系的东西,他没有任何的,甚至还不爱看电视,他太牛了。我非常佩服我爹的一点就是,当电视已经和网络侵蚀到每个角落的时候,甚至我们自己都是不上网不行,大家没有电视是不行的时候,我父亲对电视的世界没有一点点,觉得这个世界跟我爹是没关系的,我爹有他自己一整套特别固执的东西,他不跟我们交流,他也不跟这个世界交流,我觉得他挺牛的。他现在整个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城市里生活的老人,还是一个在当兵的时候,或者是他作为一个农村少年的时候,我感觉他不轻易交朋友,他朋友不多,然后他也不做任何事。

他会做一个,比方说在家叮叮当当,一个月做出一个柜子,锯木头,木头买回来锯,然叮好了之后,柜子门关不上,经常会做出这种比鲁班要差一点的事情,我们家的门,他全安一个门,但那个门总会有问题,比方说要不弹力特别大,每次我们这种小孩都被这个门弹飞,或者是门关不上,他会做很多这样奇怪的,完全脱节的事情,我觉得我父亲完全和时代脱节,而我跟他也很像,这个时代说什么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爱说什么,我爱写什么,我爱唱什么,我在单位是怎么样的,没有人可以影响我,我不伤害大家,做一个和事老就可以了。

凤凰网文化:《这个世界会好吗》,是你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吗?

吴虹飞:这是梁漱溟的书,我借用了他的名字,我觉得《这个世界好些了吗?》,比他乐观了一点,可能就是他对这个世界,我觉得他从来不陈述意见,这点让我挺吃惊的。

凤凰网文化:这个好像也是中国道家的一种生活方式吗?

吴虹飞:对,但我觉得我父亲没有生活的智慧。

凤凰网文化:没有生活的智慧?

吴虹飞:对。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这种人才是格外强大的。

吴虹飞:我觉得我很诧异,在怎么为人处事,跟这个世界相处的事情上,我父亲没有给过我任何好的建议,怎么为人处事,这是我最想学的,有时候我会把父亲的关系放到男朋友的关系上,我很希望我的男朋友照顾我,就是这样。

成长中父亲的缺席让自己始终有不安全感

凤凰网文化:我们开始交流之前,你说你一直觉得生命里是有一个缺父亲的概念?

吴虹飞:就是父亲缺席。

凤凰网文化:对,可以解释一下吗?

吴虹飞:我知道他很爱我,只是知道而已,从小到大他也没有机会表达,他有机会表达的时候,他也不太会表达,然后我一直在想,我从小的时候就觉得,别人跟父母无话不谈,我是什么天大的事儿也不想跟他们商量,越商量就会觉得很焦虑,不愿意跟他们沟通。

凤凰网文化:你之后做了很多事情,包括摇滚,包括你的性格,是不是都跟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吴虹飞:有很大的关系,比方说我们做摇滚乐的时候,我当时很早以前是非常喜欢**,就是我第一此听到**的时候,就知道他是非常忧郁的一个人,我觉得我父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挺忧郁的,然后做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没有特别激烈的感情。我觉得其实很多摇滚歌手,他们可能都跟童年的时候,缺乏家庭的关爱有关系,我觉得我可能太敏感了,再说我对旋律的感受,是从3、4岁就开始,比较早,但是从来没有受过音乐的训练,因为没有机会。

凤凰网文化:你的这些作品有很多,还是有一部分是想让父亲听到的?

吴虹飞:没有,因为我唱歌的时候没有训练过,所以我唱歌就跟乡下女孩的那种直嗓子是一样的,我去听我们侗族人的原住民唱歌的时候,就是原生态音乐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唱的是很相像的,可能十几年前或者是十年前,城里人是不接受的,城里人会觉得为什么你的高音那么高,没有中音频段,为什么你的声音是那么尖那么薄,他认为是个缺陷。

凤凰网文化:正好跟你说个题外话,你觉得她们跟央视,因为我看你一直在宣传,带你的这些女孩们,她们跟央视的侗族大歌队,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吴虹飞:央视有侗族大歌队吗?

凤凰网文化:春节晚会会招一批上去。

吴虹飞:对,她们是贵州省政府选送的,基本上是文工团的女孩,这里头我相信不是100%是侗族人,因为一个文工团不可能圈养60个侗族女孩,你还有其他的少数民族呢,或者是一大批,所以可能是很多女孩打扮成侗族人就来了,很有可能。如果是跳舞的话,我估计着文工团的女孩穿上侗族服装,贵州省可能觉得这特别特别的,因为贵州省非常注重他们的宣传,比我们广西省要注重,反正能感觉到不纯是侗族人,唱歌的话也都不是原生态的。比方说可能会有10个女孩子是会唱的,其他人就是唱和声,能听得出来,她们的和声至少指挥是一个汉族人,能听得出来她会用气,其实不太像真的原生态,还是像一个合唱团,只不过唱的是侗族歌。

凤凰网文化:你们这几个女孩都是土生土长的吗?

吴虹飞:对,她们都是在家里种地,然后有一些女孩都没有来过北京,没有出过远门,他们只唱给自己的乡亲们听的,她们的嗓音还有她们对音乐拿捏的这个东西,真的是比文工团好太多了,因为她们5岁开始听自己的长辈唱,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们也没有太多的舞台表演感,很纯粹。

凤凰网文化:再说到另外一方面,阿飞其实很多人了解你,还是觉得你其实是一个,可能像一些作品的描写,爱情包括看你的一些微博然后了解你,我想问的就是,可能你在寻找爱情的过程当中,有没有那种感觉,因为小时候觉得父爱的缺位,在挑男朋友方面,会更加的在意?

吴虹飞:我没有挑他们,很容易喜欢上那些看起来品格很好的、老实的、诚恳的,或者是有一定保护人能力的人,我就没有喜欢过小男孩,还是希望他在各方面,经济只是一个方面了,并不是希望他是有钱人,也从来不奢望,只是想他至少要养得起家,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从小到大都是感觉好像自己的家破裂一样,没结婚之前就考虑离婚怎么办,财产公正怎么做。

凤凰网文化:这是过度的不安全感。

吴虹飞:对,音乐里边有一些歇斯底里的、特别女性的、特别敏感的和脆弱的东西,也跟这个是有很大的关系。

凤凰网文化:你会比照着父亲的样子去男朋友吗?

吴虹飞:不会。

凤凰网文化:比如说长的中等偏上。

吴虹飞:不会,我会照着他相反的样子找,比方说我父亲长的俊,我就不找俊的,我找纯爷们的那种,尽可能的不要那么秀气,然后我父亲个子不高,可能才1米7,我会喜欢1米75、76、78、80的,长得高的。我父亲普通话讲的不好,我几乎就是找普通话好的,几乎就是北方男孩了。都是按照他相反的走。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

吴虹飞:可能是小的时候我妈妈经常跟我父亲吵架,母亲她会自己不意识地去贬损父亲的形象,我妈妈会强势过他,这样的话我希望找一个比我强势的男孩。

凤凰网文化:在我们外界看来,吴虹飞还是一个,就像你说的是一个伶牙俐齿的、挺厉害的一个角色,怎么想到被男性更强势一些去主导你?

吴虹飞:我是被逼成这样的,比方说我带一个摇滚乐队,从最小的小场子开始做起,我一直也没有介入到这个主流的摇滚圈里面去,就跟我父亲很相像,我父亲一直跟当地的生存环境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一个人,也怪我没有能力。我不属于八面玲珑的人,我特别弱,我是一个特别愿意吃亏的人,包括在单位或者是跟房东的相处,或者跟所有人,跟朋友的相处,我一直认为让步是比较好的方式。

凤凰网文化:你说自己是一个边缘人?

吴虹飞:还蛮边缘的,我做的音乐也不是特别主流,写的文章也不是大家说的关于爱情,我确实在谈论爱本身,但是我谈论的时候是从来不写爱字的,就因为我父亲跟我说了那一次,那个字把我吓坏了,我在文章里从来不提这个字,也不提孤独这两个字,就是有意的避开的。

凤凰网文化:这么多年还是忘不了这个事情。

吴虹飞:也可以忘掉,因为都过去了,然后我把它写成一本书,《再不相爱就老了》,我就觉得自己放下了很多东西,不止是父亲,还有就是跟前男友的关系等等,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对一段无望的爱情这么执着,就跟我父母给我的影响很多,实际上他们已经可以离婚了,但是他们不离,他们觉得我是可以这么熬过去的,所以我觉得很隐忍,我不是很赞赏他们的方式。我小的时候最盼望的事情,十几岁我就喜欢我父母离婚。

凤凰网文化:现在呢?

吴虹飞:没有必要了,因为两个人已经知道,老了,然后你没有选择了,只能相依为命,接下来我们一家人要面对的东西无非就是生老病死,非常简单的事情,什么发财升官都跟我们家没有任何关系,名利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最喜欢的事情无非就是求神拜佛,保佑父母身体健康,我就觉得这个是老天爷对我们最好的,以前都一笔勾销了。

我不叛逆,会按照父母的方式生活

凤凰网文化:你爸爸关心你的婚姻问题吗?

吴虹飞:他简直就是,恨不得双目垂泪,很多年了,他们觉得我是不是特别伤害他们。

凤凰网文化:一次一次的提是吗?

吴虹飞:对啊,我就觉得他们太奇怪了,我当时也教育他们,我说找男朋友比租房找房子还难,还教育他们,然后说你看要是我们俩不合适,结了婚还不得离婚啊,你看谁谁谁都离婚了,就举了很多例子,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被说服过,然后我说你看要是像你们这样整天吵架好吗。

凤凰网文化:然后他们怎么回击你的?

吴虹飞:他们不听的,听不进去,他也不会跟你交流,我觉得他们是真心实意听不进去,他们就一副认命的样子。但我真的会,只要跟一个男孩恋爱,有苗头,我就会立刻报告家里我现在在交男朋友。

凤凰网文化:他们就很高兴?

吴虹飞:对啊,实际上八字没一撇呢,你会告诉他们我现在有男朋友了。

凤凰网文化:他们会认为婚姻给你带来安全?

吴虹飞:你觉得婚姻现在有那么重要么,我不太懂啊,现在大家都还结婚么?

凤凰网文化:但是父母可能会焦虑得更多,可能就成为他晚年的一个心结有时候,你会怎么看待这种特别传统的观念?

吴虹飞:我会尽量地按照他们的方式去生活,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是个优等生,我特别听老师的话、特别听领导的话我觉得已经这么委委屈屈地过了这么多年了,就一直按照传统走吧,我不是个叛逆的人,一点都不太叛逆。我在音乐里边已经实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质疑或者是不合作,或者是我对这个世界满怀的热情和特别没有办法表达的爱,已经可以了。所以说我在日常生活里边,比如说我会做饭。

父母不懂音乐,我不会给他们听自己的唱片

凤凰网文化:爸爸知道你在做摇滚和文字记者么?

吴虹飞:他们可能知道我是个记者,他们可能也知道我在做乐队,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在具体做什么。

凤凰网文化:也不太过问?

吴虹飞:因为他们一上来就问我的婚姻问题,我就赶紧把电话挂了,来不及过问。

凤凰网文化:那你这些唱片会给他们听吗?

吴虹飞:不会。

凤凰网文化:从来不会?

吴虹飞:温和一点的民谣会给,温和一点的民谣他们也不喜欢听,因为他们对音乐的理解就是电视里边的东西。

凤凰网文化:侗族的话,有没有一些传统是保留下来的,家里面是没有的吧,就是这种音乐方面的。

吴虹飞:有的,我父母都不属于喜欢音乐的人,他们常年可能听到的都是电视里的东西,我母亲还多少有一点艺术细胞,她听我们侗族的老歌她会哭,我就问她在唱什么,她就说这个儿媳妇怎么虐待这个婆婆,这婆婆多可怜。

凤凰网文化:好像城市里面80%的爸妈都是看这样的电视剧。

吴虹飞:对,我不是很了解他们。

最大的爱好是跟好朋友一起骂自己的母亲

凤凰网文化:你觉得父母的爱情美满吗?

吴虹飞:我还记得我母亲跟我聊过很少,她说当年我看上你爹就因为他长得好,我说妈你有这么好色么。因为我母亲长得不漂亮,还龅牙,又是长女,我以前觉得我母亲不漂亮,一直到了我长大之后看我母亲的肖像,因为我母亲是个典型的少数民族的长相,那你用欧洲人的方式来看我母亲是个很有特点的东方女人,比方说单眼皮细细的、龅牙、鼻子塌下去、颧骨高起来,那不都是一个欧洲人看中国的美女么。但是小时候就觉得她不好看。他们之间天天吵架,我每次遇到朋友都会问你们家父母吵架吗,他们要是说我们也吵,那我心里踏实了,看来我的童年创伤人家也有。我们最大的爱好就是几个好朋友聚在一起骂自己的母亲,说她如何的不怎么样。

凤凰网文化:为什么都是骂母亲呢?

吴虹飞:父亲都很弱嘛,家里父亲都属于弱势的,我有三个朋友我们的母亲都特别强势,我们三个人最大的快乐就是聚在一起数落自己的母亲,数落完之后就说千万别告诉别人,就很高兴,如释重负,因为你不可以抱怨父母,你也不能跟别人说你跟父母的关系不太好,好朋友之间说一说会好得多。

凤凰网文化: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你会旁观还是帮忙?

吴虹飞:太吓人了,都不记得了,因为那种回忆太恐怖了,天都塌下来了,我想起来的就是我会躲在卫生间里哭,哭很久,眼睛都是肿的。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很渴望爱情,就会写情诗。

凤凰网文化:你会希望有个人来分享。

吴虹飞:对,就是特别容易爱上别人,因为有很多的感情都很强烈。

凤凰网文化:但是没有地方去寄托?

吴虹飞:对啊,会写诗、写文章、写信,最擅长的就是暗恋了,真的会对一个他完全不认识我的人去暗恋他,而且暗恋的时间通常都会很久,从9岁一直暗恋到19岁,等到19岁的时候突然发现他是个胖子。

凤凰网文化:你会表白么?

吴虹飞:从来不表白。我父亲也爱说话,我跟我父亲很像,就我的同学五年级的时候写了个日记,因为那时候是被老师逼着写的,然后我就会假装打过去说给我看看你日记,各种好像不喜欢他的样子,拿过来看什么看啊,我们就看他的日记里面写“今天吴虹飞打了我一拳,过了一会儿她又打了我一拳”,然后他就苦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哭,这日记是什么日记啊,我很喜欢这个男孩。

凤凰网文化:你最早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吴虹飞:16岁。

凤凰网文化:你父母知道吗?

吴虹飞:不知道,因为我们都是鼓励对方学习,我们写信都是说我在大学里遇到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大学,我今天又去王国维的墓碑了我在那儿栽一朵花或者是我今天和我的同屋去写生了然后我的老师对我说了些什么,都是这种鼓励你学习的话,这是我们谈恋爱的方式,挺纯洁的吧。

凤凰网文化:你考上清华,你父母会不会特别的高兴?

吴虹飞:这件事情一直是个谜,我看不出来他们有任何高兴,其实那天他们还把我骂哭了。那天我去打电话去问,知道居然中榜了,等我知道我考上是很容易的,但是能考上我还是,我觉得一块大石头落下了,我很高兴的告诉我父母,但是我父母呢,在跟我的叔公吃饭,他们觉得我们亲戚这么正式的吃饭,然后你晚到了,他就觉得这个事情不能原谅,反正是非常严厉的,当着大家的面责备我,把我责备哭了,到现在都不太理解为什么不高兴一点呢。

凤凰网文化:可能觉得你平常就成绩好吧。

吴虹飞:可能是,我后来就觉得,我后来替我父母想,他们心里特别替我高兴,只是他们不会表达,所以我觉得我一定要学会对自己的男朋友、丈夫、同事、朋友、孩子--如果将来有的话--就一定要充分的肯定他们,因为他们对我否定为主。我从小以为我是一个丑八怪,我一直以为我没有男朋友的原因,是因为我长的丑,是真心这么认为的,我母亲觉得我。

父母从不赞美我,所以我特别渴望肯定

凤凰网文化:他们没有赞美过你吗?

吴虹飞:没有啊,所以我就觉得,我19岁那天,我妈妈称赞了我一句,还是因为我穿了一条新裙子,包的身体紧紧的,我妈说怎么这么好看啊,然后我就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就觉得太恐怖了,我妈夸我了,我就赶紧溜出门去了,完全不想跟她对话,觉得这个事儿太恐怖了。

凤凰网文化:你心里高兴吗?

吴虹飞:不高兴,我就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恐怖,最后还被我写到书里去了,就因为她夸过我,她都不夸我的,她说你怎么嘴巴老嘟出来啊,你这样子老嘟出来嫁不出去,你怎么鼻子是塌的,你看你,你怎么不如别人家的听话啊,这就是最伤害我的。

凤凰网文化:你长大以后,是不是特别希望得到别人的肯定?

吴虹飞:可能是,比方说我的学习成绩很好,我会特别想在老师面前表示,我真的很能干,很负责任,对你很好,我也希望你对我是一样的好,然后我对我的朋友都有一种焦虑式的,我很愿意对我的朋友好,特别愿意她们对我好,特别愿意看到回报的一个人,特别希望能从镜子里面,知道镜子告诉皇后说,你长的很美,希望他们肯定我,所以我从小到大应该是属于比较优秀的学生,然后在单位也是特别愿意希望别人知道我还算是不错的人。

凤凰网文化:包括你的领导。

吴虹飞:对,但是我不太会表现,心里是蛮希望他们认可我的,但实际上也不知道怎么表现,比方说我和领导从来不说话。

我想用未来的孩子来弥补对父亲的亏欠

凤凰网文化:还有你的父亲有没有对你说过一些他的秘密?

吴虹飞:从来没有。

凤凰网文化:他在你面前哭过吗?

吴虹飞:哭过。

凤凰网文化:因为什么事情?

吴虹飞:因为母亲伤害了他。

凤凰网文化:是当着你们全家面吗?

吴虹飞:没有,只当着我的面。

凤凰网文化:就是你说的那件事情?

吴虹飞:他哭过一到两次。

凤凰网文化:你当时觉得很震惊也很难过?

吴虹飞:因为我见不得男人哭,我的男朋友敢在我的面前哭一下,基本上就是分手,很凶悍,我就觉得你不可能比我软弱,你保护不了我,我害怕这件事情,因为我是经常哭的,但是从来不在男朋友面前哭。

凤凰网文化:眼泪一定代表软弱吗?

吴虹飞:可能是难过也不是软弱,但是我们传统观念里面男人不哭的嘛。

凤凰网文化:还有就是你有没有为父亲感到,有一些事情是很遗憾的?

吴虹飞:有啊,比方说我会觉得,我没有给父亲一个非常祥和的晚年,比方说我为什么不能够,比方说他骑着自行车去医院这个事情,我就特别受不了,我愿意他打车去,但是他不会,然后我又觉得,我不能在老家给他们买一个几十万的房子,我也觉得是特别遗憾,然后我还觉得。最大最大的遗憾就是,他作为一个对越战争的战士,或者是一个副连级的人,他有那么多的想法,但是我不能替他去说,我不能够到媒体上去说,我甚至也不能够也没有什么朋友可沟通,我们的感情和纽带不那么(紧密)。但是我很多年来一直有一个想法,因为我知道中国传统是隔代亲,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和家里人的这种隔膜,我希望能够通过下一代,比方说我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他们的关系就会好很多,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没有什么比一个孩子更合适他们的礼物。很多人听了我的想法,都觉得我特别自私,你怎么会拿孩子来做这种事情,利用他来弥补你们之间的这种落差什么的。

凤凰网文化:我下一个问题就是关于你的一个愿望,其实这是最大的一个愿望,就是未来用孩子来弥补?

吴虹飞:反正我是觉得特别想对他们好一点,物质上我没有什么,就是说感情上我觉得真的是缘分的问题。

凤凰网文化:如果你站在一个普通人的角度看你父亲,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一个人来看的话,你会怎么去形容他,他在这个世界上,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虹飞:我觉得他对我来说特别像一座沉默的冰山,我不了解他,然后我知道他是一个,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忧郁的美少年,我觉得他不喜欢艺术,这点让我特别诧异,我觉得他不喜欢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所以我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我的父亲。

凤凰网文化:如果你对父亲能够说一些话的话,你愿意跟他说什么呢?说一些心里话?

吴虹飞:我会说我确实没有办法对你(好),算我欠你的,我想办法结了婚生个孩子,他最大的愿望可能是希望我成个家,我会努力去做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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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介绍

吴虹飞

幸福大街主唱,作家,记者

侗族,出版《小龙房间里的鱼》《阿飞姑娘的双重生活》《征婚启事》《恋爱日记》《木头公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