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小说家杨显惠授奖辞:写绝望中的希望
杨显惠
杨显惠,1946年出生于兰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天津。1965年由兰州二中上山下乡赴甘肃省建设兵团安西县小宛农场。1971年入甘肃师范大学数学系读书。1975年在甘肃省农垦局酒泉农垦中学做教师。1981年调往河北省大清河盐场工作。1988年入天津作家协会专职写作至今。主要作品有《这一片大海滩》、《《夹边沟记事》、《定西孤儿院纪事》、《甘南纪事》等。曾获全国短篇小说奖、中国小说学会奖《上海文学》奖。
[授奖辞]
杨显惠的写作,进的是窄门,走的是小路,如此孤独,亦如此沉痛。他翻查方志,考证民心,耗时十年以上,持续纪写甘南藏区的生活变迁。他的《夹边沟记事》、《定西孤儿院纪事》,勇敢、决绝地为历史建档,为苦难树碑。大悲剧的后面,是天灾,亦是人祸,这一直白追问,使得多少盲视者、冷漠者、暴虐者的良心彻夜难眠。他出版于二○一一年度的小说集《甘南纪事》,改变写作色调,突破题材困境,谨慎勘测传统价值观的安身之所,并以少数族裔的强大生命力为例证,辨识绝境中的希望。他的叙事手法,也因着去修辞,赤诚,不夸饰,而有效恢复了文学与历史、现实短兵相接的写作传统。
[获奖感言]
一本很薄的只有十五万字的小书,获得了2011年度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年度小说家奖,这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因此,当我接受这个奖项的时候,我要向主办这个大奖的南方都市报和南都周刊表示谢意,也要感谢把这个奖项评给我的评委会的全体委员们。(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我没想到这本名叫《甘南纪事》的小书能够获奖,而且是获得了这么一个引人瞩目的纯文学奖当中的一项。我是在1979年开始写作的,那年我已经33岁了。33岁是年轻人的年龄,做什么事都争强好胜的年龄,所以那时候我特别希望拿一个奖,自己在心里还定了个计划,争取三四年内能拿一个奖。我的心愿没有按着自己的计划去实现,大概是五六年以后吧,到了1986年,我才拿了一个奖,就是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全国中短篇小说奖,我得了个全国短篇小说奖。
尽管我拿了个迟到的奖项,但获奖本身还是叫我兴奋了几天,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鲁迅文学奖和茅盾文学奖,全国短篇小说奖在当时也算个国内文学界的最高奖项了。但是也就仅仅兴奋了那么几天,我的思想就陷入了苦闷和焦虑之中:我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呢?我焦虑什么呢?焦虑的是接下来文学界的风气就变了,一方面是文学思潮开始变了,西风东渐,西方的文艺思潮和先锋派创作方法弥漫于整个文坛;接着,商业化市场化又汹涌而来。我原先的那种创作方法创作道路走不通了。在苦闷和焦虑的状态中持续了两年之后,我干脆不写了,放下笔开始读书,专心地读书,我想,我要补一补我的先天的功底不足的缺陷,另外,我也想通过读书来解决自己写作的道路问题:到底是继续这种现实主义的写作呢,还是走到先锋写作的道路上来。
这种寻找道路的读书和思考持续了八九年,才下定了决心:我要走一条与当时的文坛背道而驰的道路:继续用现实主义的方法写下去,而且要写得更实,更加具有思想性的作品,但是,我的创作思想要变一变,要去写夹边沟的右派和大饥荒,也就是说,要写与评奖无缘的作品。
于是,我走上了写《夹边沟记事》和《定西孤儿院纪事》的道路。
当然了,从开始调查“夹边沟”和写出《夹边沟记事》,接着又调查甘肃定西的大饥荒到写出《定西孤儿院记事》,我根本再就没想过获奖的事。那时候我只是在想,写了能不能发表出来,发表出来之后又在想能不能出书的问题,根本就不敢想获奖的事呀。
这两本书写完了,大概是2006年吧,我想,现在该是休息一下的时候了,那年我就去了甘肃省的甘南藏族自治州旅行。我在写前两本书的时候,几乎每年都去甘肃,做调查和访问。这一年我去甘肃,纯粹就是去旅行的,想好好放松一下,为前边的两本书我已经工作了十年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去哪儿玩呢,我首先想到的是西藏。因为从七十年代末开始的中国文化界的西藏热始终未退潮,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我就也想跑一趟西藏,看看那儿的藏族风情。可是我到了兰州找了好几个朋友,他们都不愿意和我结伴去西藏。他们嫌我有心脏病,做过介入治疗,怕我出事。但我遇到了两位六十年代初甘肃农大毕业的老大学生,他们在甘南藏族自治州工作过二十多年,且都退休了,正想重返甘南旧地重游。他们劝我到甘南去玩一玩,他们说甘南离兰州近,也能看到藏族风情。于是我们租了一辆车,去甘南跑了一趟。他们是甘南通,在甘南到处是朋友,有汉人有藏民,有干部有牧民,每到一地都是会友和叙旧,这使得我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人,听到了许多有趣的人和事。从甘南回来后,我竟然产生了写一部甘南故事的想法。于是,2007年我又去了甘南,这次是一位经常去甘南徒步旅行的年轻朋友,带我到了玛曲县和迭部县。在迭部,他把我领到了一个风景极美他又很熟悉的扎尕那村。(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扎尕那是个四面都是石头山的山谷,那儿的人半农半牧,以牧为主,他们的牧场就在村庄背后的迭山山梁上。我喜欢那个地方,计划用两年的时间来熟悉藏民的生活。可是我连着去了两年,每年到那儿去两三次,每次住上一星期或者半个月,却还是搞不清他们的生活,我仍然是个陌生人。
没办法,我只好把深入生活的计划延长再延长,我连着跑了五年那个地方。我到他们的牧场去看他们怎样放牧,怎么挤牛奶,怎样搬家(转场),怎样钉橛子扎帐篷。有一次我和他们骑着马穿越牧区,我们驮着帐篷和铜锅、酥油和炒面,在山里走了十天。当我们把迭山从东到西走完的时候,一匹马的腿走瘸了,因为有几条必须穿越的山谷里全是石头疙瘩。
我写了十二个短篇。我的这本书还没写完,后边还有十个故事要写,但因为身体不好,这两年停下了。花城出版社出了这本书,他们说先出吧,后边写了再出续集。
啰里啰嗦说了这么些没用的话,我要说明一个什么问题呢?我是要说明:遵从自己心灵的规则去写作,仍然可以获奖的,这样的获奖能给人一个惊喜。
相关专题: 第十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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