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独立电影应该“卖出去”的原因与策略
我一直对电影和艺术的中间地带很有兴趣,似乎经常在二者重叠的这一晦暗不明的领域内工作。这篇文章是在我对中外电影界和艺术界之间关系的长期调查基础上完成的,希望能为电影和录像艺术在世界性的发展、创作、传播以及美学、理论和批评层面上探索出新的可能性。
我目前在中国工作,很喜欢新近的中国独立电影和中国艺术,这一评论关注的是中国电影,但我想,这些话题对全世界的艺术家和电影人而言,也是不得不面对和考虑的。很显然,作为一个外国人(我的普通话的水平很有限),我的视角还是有限,希望这些简短的文字能够成为今后的集体讨论与合作的一个起点。也希望我能在博客上为这些话题打造一个双语在线资源库,但愿这仅仅是一场进行中的对话的开端。
在录像兴起之前,艺术和电影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密,如达利参与的经典之作《一条安达鲁狗》,安迪·沃霍尔的实验影像等。如今,这些领域之间的重叠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例如,英国艺术家史蒂夫·麦克奎因(SteveMcQueen)可以执导一部在戛纳斩获大奖、能在传统的电影院里放映的故事片,而泰国电影人阿彼察邦·韦拉斯哈古(ApichatpongWeerasethakul)则经常在国际双年展上展出录像装置。很显然,故事性的“电影”和高度观念性的“录像装置”很不同,但是在国际艺术家和电影人日益探索的路途之间,则存在着一片很大的中间地带。
令人有些讶异的是,中国似乎在电影和以画廊为依托的艺术创作之间依然存在着鸿沟。
虽然很多中国艺术家都有电影学院的背景(包括艾未未),而反过来,很多电影人都学习过艺术,从某方面上讲(以及它们的发行渠道),这两个领域似乎互不相干。广义而言,“电影人”在电影节或其他“放映场所”,面向坐下来的观众放映他们的作品,通过电视和DVD发行出售(有的也已开始在线传播)。另一方面,“动态的影像艺术家”起初是在画廊、博物馆和双年展上展出作品,以限量版将其出售给经纪人和收藏家。当然也有例外,尤其是在那些旨在展现当代中国跨界创造力的大型国际展上(比如2003年蓬皮杜中心的“那么,中国呢?AlorslaChine,”展出了贾樟柯和宋冬的作品),有的艺术家作品很容易就模糊二者的界限(例如,曹斐的参展史,就包括很多电影节和双年展,一些录像作品可以通过DVD或在线看到),由于长度或规模的原因,史诗类巨作更适合在画廊这样的空间里放映(如王兵九个小时的《铁西区》)。
尽管如此,总体而言,两个领域还是相互分离的,无论是从业者也好,发行媒介和评论以及观众接受度/期待等方面,都是相异的,也许最突出的经济层面的大不同。坦白讲,中国独立电影界并没有和艺术界一样,从过去十年的繁荣中得益。
所以说,中国独立电影人应该考虑一下,如何才能将作品“卖出去”。
之所以这样说,一半是玩笑,但也是认真的建议。如果中国独立电影人采取艺术界的一些策略,一切将会怎样呢?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何不将一些作品以限量版的“艺术品”的形式出售?
尽管也是史诗片的规模,马修·巴尼(MatthewBarney)的《悬丝》(CremasterCycle)作为视觉性的“实验影片”,被当做一整件艺术作品(与他持续进行的雕塑创作相连),以限量版“作品”形式(DVD)卖给了艺术收藏家,但也在国际上的电影节和艺术影院放映(以及无数的博物馆、画廊和双年展上),同时也以盗版/半盗版/二手DVD的形式流通。但是巴尼仍然被一些人认为是“艺术家”。
从电影方面讲,典型的例子是泰国的阿彼察邦,他广为人知的身份是导演,但在拍电影的同时,也一直创作“艺术录像”和装置。近期在戛纳获得金棕榈的《能忆起前世的布米叔叔》,就是一个为多媒介项目“原始计画”而拍摄的故事片。“原始计画”包括两个短片(《纳布亚魅影》和《给布米叔叔的一封信》),一个双频同步录像装置(《原始计画》),CUJO的限量版艺术家图书,EdizioniZero(米兰)出品的一个艺术家的图书/杂志系列。整个项目在不同的场合展示过,如慕尼黑的HausderKunst美术馆展,电影节,伦敦AnimateProjects(也是其中的合作者)的在线展示。这些装置/录像通过墨西哥的一家画廊被艺术藏家买走。阿彼察邦几乎神奇地将这些不同的媒介/形式进行了平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是一位优秀的(相当有才气的)电影人这一事实。
更耐人寻味的是,泰国年轻一代的影人/艺术家(整个东南亚)似乎逐渐在运用同样的策略。在曼谷,电影人JakrawalNilthamrong在曼谷艺术中心展出了艺术作品,有录像,艺术品,与电影《迷幻森林》(UnrealForest)有关的记录作品,该影片是鹿特丹电影节2010“忘记非洲(ForgetAfrica)”项目的作品之一。但是这种意义上的实验,希望以不同的方式和商业发生关联的想法,并不局限于艺术展。近日,Anocha“Mai”Suwichakornpong的《俗物人间》(MundaneHistory)在鹿特丹获得老虎奖,她告诉我,现在正开始做一个系列纪录片的第二季了,这是一个结构松散的“真实电视”节目,讲述的是年轻有理想的电影人,该项目源起是希望能给曼谷新生代影人以更多的工作、经验和崭露头角的机会。第一季在线独立播出,可能会被电视台选中,或得到赞助。另一个要提到的现象是“FilmsOver,”这是曼谷一个T恤品牌和专卖店名(网上和实体店都有)。当初,一些泰国年轻电影人,设计以电影为主题的T恤,上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图案(例如,一个16毫米的投影仪),周末时,他们在曼谷的Chatuchak大市场售卖,所得收入用以支持自己的项目。
这些只是某个具体国家的一些情况(泰国),但我认为他们还是找出了一些可喜之路,独立电影创作正在以新的影响在慢慢扩大着自己的范围,这些影响来自艺术界,出售/收藏品牌的模式,世界独立音乐和发行,快速发展的在线视频和娱乐节目。至少,这些策略使得投资/创作/发行有了可能性,令其脱离于传统的投资模式和电影节传播渠道。更好一些,将有可能为形式和观念上的实验打开新的可能性,而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剧情片”或“短片”。很多中国艺术家已接受了艺术市场,对于企业的项目委托也日益呈开放态度(杨福东与Prada的合作),中国独立电影人也许应该考虑,如何扩大电影创作的边界—与商业委托/赞助人/艺术藏家进行接触合作,尝试多渠道的资金募集,不同类型的作品“版本”(与影片相关的实体艺术品),以及在画廊、网络和其它地方放映的契机。这种形式的延伸,希望能够扩大资金范围,使新观众能够更容易接触到他们的作品,更进一步讲,也许会为电影美学和讲故事开辟新路径。
在中国,这种跨界和实验也有了一些可喜发展。今年春天,北京的尤伦斯艺术中心举办了一场张元个展,通过摄影,记录了为他下一步影片选角那“另类而充满创意”的试镜过程(目前我尚不确定张元的摄影图片是否被出售或收藏,但不论怎样,对一个非常“典型的”独立影人而言,能在UCCA展厅而不是电影院展出作品,还是相当特别的)。
2010年五月,维他命空间宣布将广州的空间变成一家“影院”,这里由三个电影空间组成:黑盒子,影像装置和客厅,以及一个可以徜徉其中的影像资料花园。目前的电影节目有录像艺术家陆春生的影片,以及在客厅里放映的田中功起,徐坦和白双全等人的节目。维他命推出的大多数艺术家都是有作品通过画廊出售,只有陆春生是“录像艺术家”(田中功起、徐坦和白双全更为人知的身份是观念艺术家,他们创作主要是雕塑、行为,有时是录像/摄影等形式)。
艺术和电影之间日益连接的关系,将日益错综复杂,尤其是中国主流电影业在持续发展(带来更大利润),而中国的艺术界也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新路途。类型模糊的放映项目和场所,比如维他命的“电影院”也许能带来一定的启示,以及那些委托项目,以及希望在创作者、策展人、选片人、藏家和观众冒险的意愿。希望中国的独立影人能够从他们的艺术同伴那里借鉴一些手法,通过商业得以持续创作的手段,艺术家能够开始进行复杂的投资,接受多渠道募集资金、类似策展性质的选片、网络传播等方式打开的发行和展现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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