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

南京作家韩东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文学活跃时期的代表性诗人，2000年以来主攻长篇小说。不过，韩东的创造力并不仅仅局限于小说写作，他自己也声称：“我最好的艺术同盟历来都是画家、导演、歌手、建筑师、设计师、翻译家……和他们生来就是没有隔阂的。”

对于跨界艺术实践，韩东有自己的理念，他说：“我当过演员，写过剧本，筹建过网站，策划过图书，写过艺术评论，配合建筑展写过小说。我的大多数合作还是写，对本职工作来说并没有构成逾越。我倒是想真正地逾越一把，但目前的条件不太成熟。”

和这次担任新星星艺术节终审评委一样，韩东介入这样一些活动常常是因为朋友的邀请，但他之所以愿意参与其中，还出于这样的考虑：“我有不少朋友是画家、歌手、设计师、导演，无论和他们合作还是交往，对写作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文学、艺术有相通之处，作家和艺术家在某些方面属于一类人。况且文艺门类之间界限的模糊、重叠在今天是一个大的趋势。如果要获得良好的视野，不知道同类在干些什么、是怎么干的，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个时代不可能产生达·芬奇那样跨越不同领域的巨人，但各科艺术间的森严壁垒却纷纷崩塌动摇了。综合艺术、多媒体艺术、尚未命名的新型艺术层出不穷。”

对于当今艺术圈艺术家的生存现状，韩东认识清醒：“艺术圈也存在贫富的两极分化，有功成名就者，也有落魄的穷人。艺术家富人有多富，穷人就有多穷。新星星艺术节这样的选拔赛是针对穷困而有才华的艺术家的，一般来说是比较年轻的人，为他们创造出头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像新星星艺术节这样的活动再怎么多都不过分。怎么说，这也是一个闻达的渠道，当然它不可能是惟一的。”

当今艺术家状况两极者甚众，有的衣食无忧、名利双收，也有不少仍陷于清贫乃至潦倒之中，但其个人境遇与其艺术品价值往往并非成正比。

韩东说：“在原则上艺术品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是两回事。我们都知道，艺术无价，它真的是无价的，是不可衡量的。不是说高得不可衡量，而是在金钱的尺度之外。就像你问达尔文的进化论值多少钱？或者苏北流传的六路洲（棋类游戏）值多少钱？显然是匪夷所思的。但艺术品又要进入市场，像商品那样流通，它本身不值钱（不被衡量），却成了钞票本身。市场中的艺术品，其材料尺幅、作者的知名度、创作年头、收藏历史等等都是可以被金钱衡量的，惟一不能衡量的就是它的艺术性。所以向市场询问艺术品的价值是找错了地方，向市场讨要艺术评价的公正更是走错了门。”

虽然认为 “目前我们的艺术品市场还是很初级的”，韩东还是肯定了市场运作中的良性元素：“趋利使人进入艺术这扇门，突然发现门后还有更精彩的东西。这些都是可能的。在艺术活动中自始至终的惟利是图我觉得是不太可能的，那得需要一颗怎样迟钝蒙昧的心。”

坚持自己的艺术标准，不愿因趋利而媚俗，往往成为一些有坚持的艺术家生活相对封闭、拒绝某种“市场合作”的理由。对此，韩东却对尚未成名的艺术家有着自己的建议：“不要拒绝市场，但也不要受其左右。最好是寻求某种结合，个人的固执和实现这种固执的条件之间的结合。将市场看成条件，而任何个人意图的实现都是需要条件的。这不是妥协，而是一个拥抱。”

不过他也事先提出自己的疑虑：“艺术节会不会存在另外的动机，是否会干扰其公正性？或者使其评选层次上不来？超女海选有先例，结果整个沦为商业化炒作或运作。艺术活动是否适合这样的运作，或者通过这样的运作真正有价值的艺术或艺术家能否崭露头角？还得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