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在公共讨论中， 哲学才最有价值”

“认为黄牛以十倍价格转手倒卖音乐会门票是公平的，请举黄牌，不公平的，请举红牌。”

桑德尔将哈佛《公正》课“搬”到上海

继《金钱不能买什么》之后，桑德尔又推出新书《反对完美：科技与人性的正义之战》。

“认为黄牛以十倍价格转手倒卖音乐会门票是公平的，请举黄牌，不公平的，请举红牌。”昨晚，哈佛大学政治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在上海商城剧院进行演讲，他在哈佛大学著名的《公正》课上提问的一幕在上海重新上演。

在桑德尔式的提问中不断挑战自己原来的观点

与往常一样，人们在桑德尔式步步紧逼的提问中不断挑战着自己原来的观点。现场有更多的观众认同黄牛在音乐会门票上的交易行为，而大多数人认为，这一交易行为如果发生在医院则是不公平的。当桑德尔提问如果是春运的火车票呢？观众们的选择则是一半对一半。

辩论从“自由市场在哪里可以被视作是公平的”这一论题展开，在现场观众充满激情的演绎下，话题很快从音乐会、医院转移到学校的录取，而辩论的议题也由原先的市场跳转到财富的分配、物品的道德性、社会的垂直流动性和命运等话题上。随着辩论的深入，不同的意见越来越多，有人认为支付能力反映了工作的努力和成就，应当被奖励；有人认为，两个同样处于艰难处境的人可以通过抽签来决定命运，而非有钱的那一方获得更多机会；亦有人认为，富裕的人通过金钱购买机会从长期来看是为社会谋福利的。一时间，桑德尔反倒成了一个快乐的看客，在一旁“煽风点火”。

最后，桑德尔总结道，“在某些情况下，自由市场是公平分配的一种方式，但是取决于它分配的是哪一种资源，娱乐活动和生死问题在需求层面有所不同，其公平性一定程度取决于物品的道德性。大家提出了四种分配原则，财富、需求、才能和运气，究竟哪一种是公平的？这要进一步评估我们所提到的物品。”

尽管已经带着这门课和这种辩论方式周游了世界，来到中国也已经是第五次，昨晚现场观众的热情和辩论的激烈程度仍然令桑德尔多少有些惊讶。他感叹道，“这是一场少见的深入的讨论，我能明显感到中国观众发自内心的饥饿感和求知欲。我很感激有这样的体验，能够和不同国家和文化背景的人一起讨论对于伦理、市场、良好社会和美好生活的看法。”

在桑德尔看来，唯有在这样的公共讨论中，哲学才最有价值。“哲学并非大而抽象的问题，而是体现在我们不同的信仰和观点中。如果公众有机会这样坐下来讨论，彼此倾听观点背后的根源，而不是简单的投票，或许我们仍然会坚持自己最初的观点，但也有可能受到别人观点的启发而改变，这就是令人兴奋而极具挑战的哲学层面。”桑德尔说，“当我们对曾经坚信的事情动摇的时候，说明我们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思考。”

推动全球教育

自从桑德尔第一次将《公正》一课搬上互联网，他就成了享誉世界的明星学者。但作为哲学家，他对成功的定义绝不限于此。在他看来，成功并非那些表面的东西，而是“快乐和充实感”，“你已经完全运用了自己的能力并且世界变得更美好。”而另一方面，成功意味着“紧密的家庭联系”，“让你觉得你在这个世界上有根基、有独特的位置。”当现场有观众提问时说到，桑德尔的书大多都会在前面写“献给我的儿子”时，桑德尔幽默而正经地说道，“这个严肃的问题我要纠正下，大多数书都是献给我妻子的。”

不过，桑德尔真正的梦想是推动全球教育。在将课堂搬上互联网后，他目前正在做的是建立全球课堂，这意味着通过网络技术支持不同国家的人直接切入哈佛课堂进行公正开放的讨论。“我们目前和中国（复旦大学）、印度、日本和巴西四个国家的学生进行合作，我可以在课堂上说，复旦第四排的这位同学谈一下你的看法，楼上巴西的同学谈一下，真正实现全球的讨论和互相学习。”在桑德尔看来，这种课堂模式将会产生不同文化碰撞的奇妙化学反应。“跨越文化和国家的边界，这样的经验让我充满希望并受到激励。”